射下去的箭矢不出意外被彈飛,隊正焦躁大吼:“滾石檑木!用滾石檑木!”檑木效用不大,滾石丟下去倒是能將那針扎不透水潑不進的隊伍砸出口子,不過後面的人立即就會補上,對方的弓箭手也讓他們折損不少投擲手。隊伍通過門洞,頃刻分成兩路人馬,一路離開隊伍,拋下長矛,換上腰刀,撲向兩邊的登牆石階,殺上城頭;一路空缺由同伴補上,始終保持四列齊整的隊形不慌不忙、像永不停止的戰車,往主城同樣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門洞前進。
很快,主城上亦是殺聲四起,他們用了同樣的手法分兵而進。
小卒手裏的槍被砍斷,他抽出腰刀奮力砍向不斷涌上來的敵人,他們如潮水一般,沒完沒了,黑壓壓看不見盡頭。向前向後、向左向右,黑色越來越多,紅色越來越少,好像畫布上的紅被誰一點點抹去,替代以冷肅的黑,他生出一種錯覺,城牆上只剩他一個。哐噹一聲,用盡全力的一劈再次砍在那惱人的盾牌上,太叫人氣惱了,他迸發出怒吼,瘋似的連砍五六刀,卻是同樣的鏘鏘聲,火花四濺,盾牌完好,盾牌下的人亦完好,他不由想,對方太雞賊。他們用“地獄之火”已經很犯規,還不肯讓他砍上一刀,他忽然很委屈。
虎口生疼,動作跟着緩下來,這一瞬,盾牌移動,他知道自己的機會用完了。銳利的刀尖從盾牌後刺出,森寒的白光閃過,腰腹一陣刺痛。對方氣力很大,他被推着後退,直至貼上城牆。對方將刀抽出,帶起一股熱血,那是他的血,居高臨下的人面色沉冷,似乎殺了自己並不讓他感到喜悅。難道他是在同情自己?真奇怪啊安字軍,他想,竟然憐憫敵人。
這種陣型引起他的興趣,然而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傳令兵滿臉通紅奔過來時,安字軍正被箭雨逼得後撤,伐笱擡起頭,遠處騰空的黑煙引起他的注意,那怪異的響聲也叫他心驚,好似“煙花”又不盡然。他相信那不是“煙花”,若要用“煙花”何不從此處直接攻入?
“是,是‘地獄之火’!”
他驚愕,安字軍舍“煙花”卻用了“地獄之火”?就實說,他不甚清楚兩者區別,但安字軍既因顧慮城民放棄了“煙花”,如何又會用上更猛烈的“地獄之火”?可惜再怎麼疑惑也不會有人回答。
好消息難成雙,壞消息不獨至。
“西二門被攻破,敵軍入城。”
“西一門被內外夾擊,破。”
“城內平民暴動。”
“西城守軍不敵,請求支援!”
伐笱狠狠往城下瞪一眼,轉身殺回城內。
退到箭矢射程外的東方永安依舊老神在在立於陣前,看着離去的背影,眸中神光勢在必得,烏淺從不叫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