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爺樂意 >第八十四章 試問蒼穹捨我其誰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這句話是大名鼎鼎九幽陰曹執掌者冥皇的兩位得力干將,黑白無常去陽間抓取陽壽盡修士魂魄的時候說得口頭禪,也是九州界域對幽冥之說深信不疑的根源之一。

    而抱犢山乃是九州界域之上,傳聞中五方鬼帝之一的根基所在,又聽聞這句流傳已久的古諺,再加上此刻透露着恐怖歲月感的苦手老者,就像是一本活着的古史一般,再加上此刻的這般扮相,容不得容若不往這方面去猜測。

    牛頭獄卒,麻面羅剎,手持槍矛,黑白無常,向無間獄。

    傳聞之中,黑白無常一般都是手執鐐銬,一黑一白,剛好分爲陰陽正邪,白無常原名謝必安,又叫謝七爺,屬陽,身材高大,面色慘白,經常掛着滿臉的笑容,戴着頂高帽子,上面寫着“一見生財”四個字,

    而黑無常,則剛好和白無常相反,黑無常原名範無救又叫範八爺,面容兇悍,身材矮小,戴着黑帽,上寫“天下太平”四字。

    所以,容若想起這不知何時何地聽起的古老傳說,覺得眼前此人與黑無常的扮相霎時相似,且此地鬼氣滔天,又自稱冥皇座下,是故有此一猜。

    誰料那泛着滄桑感的枯瘦老者聞言一怔,搖頭否認道:“我並非那鐵面無私的範無救,你既聽聞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莫非沒聽聞,“牛頭獄卒爲釋迦,麻面阿婆爲祖師”一話?”

    容若哭笑不得地說道:“此話我還當着從未聽聞過,不過倒是聽聞牛頭獄卒,麻面羅剎,手持槍矛,黑白無常,向無間獄。不知閣下,究竟是傳說中的那一位神只當面?”

    “哈哈哈哈哈哈……神只當面?吾究竟沉睡了多久?當年像我這樣的蚍蜉之輩亦能流轉爲神只?還記否?九萬里河山,嘔血成紅,終成盛世人間,驚鴻宴……八百載風雨,鐵馬金戈,空餘黃泉青冢,誰人說?”滄桑的聲音在縫隙之中迴盪,說不出的惆悵惘然。

    “人族後輩,吾問你,當今,可還是人王之世?”良久,那老者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對着容若聞到。

    容若眼神疑惑,自九州有史以來,便是宗門分立,掌管天下,何來人王?又是何般人物,方可稱之爲人王?

    “人王?九州之上,並未聽聞有此人物,而今九州,乃是宗門掌控天下。那人王又是何般人物?”容若心中猜測不斷,曾經過往經歷在心中一閃而過,終究想不起這人王是何等人物。

    老者見容若眼神詫異不似作僞,而堂堂太清修士也不屑對於這般事情說謊,黑袍下看不見的渾濁眼眸變得愈發地昏暗,昔年君臨天下的人王聖殿也終歸消弭在了歲月當中,側面地印證了自己沉睡的歲月並非短暫,若無人爲抹除,那便是已經出現過至少一次的傳承斷絕,流傳下來的一星半爪,導致了似她這般人物亦能成爲神只之一。

    老者幽幽地說道:“不知便不知吧,他是何等人物,尤其是吾能看清的?吾只知道他當年,奪天下,分九州,平異族,拒神引,定輪迴,立聖殿,創盛世,可惜啊,當年試問蒼穹捨我其誰的英武男子,也敗在了時間面前。”

    話音剛落,抱犢山便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被容若以法力劈開直通山腹的縫隙亦是在緩緩接近,似是在不可名的道則下緩緩恢復如初,隨着抱犢山的恢復,漫天雷霆在無容若雷訣的接引,也慢慢地慢慢地開始消弭無影。

    “後生,你且退去吧,此地,你進不來,吾亦出不去,冥皇道則,保護了吾,也束縛了吾。不過想必以昔年那些智力通天之輩,留下吾在此苟延殘喘,定有說法,也罷,便在此等候現世之機。”

    隨着山腹不斷地融合,容若不得不徐徐退去,但仍是不甘心地問道:“閣下究竟何人?還有,那太清之上又是何等的境界。”

    “吾是何人?呵呵呵呵……頭獄卒,麻面羅剎,手持槍矛,黑白無常,向無間獄。吾便是冥皇座下羅剎使,麻面。至於那太清之上的境界,便是道無涯……”聲音隨着山壁的合攏傳遞而出,且由一開始的滄桑男音,逐漸變爲了清脆地女聲,再無之前的蒼老嘶啞之聲。

    此刻九州殘陽如火,籠罩着再無半點生機的抱犢山,容若站立在恢復如初的抱犢山前,低頭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麼,只餘下“道無涯”三字迴盪在腦海之中,久久不能停歇。

    良久,直到殘陽將容若的身影拉得老長,才聽見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有趣,黑白無常,竟真有其人,而牛頭馬面之中的麻面,竟是一女子,不過是種籠罩在黑袍之下,莫非長了一副馬臉不成?”

    容若想起之前對拼之時那顯露而出枯萎的手指,黑黃的指甲,不禁打了個冷顫,隨即身影閃動,消失在抱犢山前,但聲音卻是被風幽幽地送來:“道無涯啊……”

    是日,自丹陽山上傳下消息,容若真人親上抱犢山,剿滅鬼谷之時,驚動塵封於抱犢山中的上古妖魔,交鋒之下,容若重傷而歸,如今,丹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起初天下諸宗皆不相信,但隨着行走天下的伏魔殿弟子,盡皆被緊急召回山門,尤其是滯留在凌霄境內的聞人於宣不顧容澤未歸,便急速返回丹陽山,容不得天下不得不信,九州之上唯一的太清修士,如今確實是重創難返。

    且流言越傳越兇,甚至傳出抱犢山一戰,並非只有容若一人重傷而歸,同行的伏魔殿弟子亦是死傷慘重,而丹陽山卻從未出來闢謠。

    是時,丹陽山之變,爲本就已經熊熊燃燒的九州大勢,狠狠地澆上了一瓢熱油,頓時沸反盈天。

    嶓冢山,鬼門關,黃泉路,九幽旁,輪迴界,人王殿。

    容澤真人與卿玉陽手持法器,分立於樂意三人兩側,凝神戒備,而此刻樂意謝婭瓊二人亦是被從輪迴思緒之中驚醒。

    卿玉陽神色凝重,厲聲喝問道:“爾是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只聽那虛幻的聲音輕笑了兩聲說道:“咳咳,裝神弄鬼?那倒不必,老夫不過是昔日人王所下的一招閒棋,而今天地重啓在即,老夫亦是等到了你們,想必爾等便是昔日陛下所測算的有緣人罷。”

    話音剛落,容澤便說道:“既不是裝神弄鬼,何不幹現身一見?”

    神殿再次歸爲沉寂,不久,神殿之上所供奉的五個排位的最邊上,有一個已經腐朽的如同一塊木渣渣一樣的第六個排位。就在其之上不斷的散發出嫋嫋青煙,聚而不散。

    見狀,容澤一行五人小心翼翼的後撤一步,而謝婭瓊則是下意識的緊緊抓住樂意的手掌,自鬼門關開始,一切尚有一星半載的記載,而自從今世鏡開始,無不在一次次的挑戰着她的認知。

    感受手心傳來的寒冷,樂意緊緊的握了握手掌,隨即青煙在衆人的注視下,逐漸凝結出一道身影。

    只見那道身形是青煙所凝聚而出,但是勾勒而出的身形確實細緻入微,清晰可見的可以分辨出是穿着意見蘭花軟緞錦袍,腰間繫有一個流雲玉佩,一頭墨黑色的長髮,眉下是明亮的眼眸,身材偉岸,血性男兒的不羈氣勢撲面而來。

    身形剛剛凝結而成,那道身影便是伸了一個毫無形象的懶腰,口中說道:“唔,可以確認,你們當真便是陛下要等之人。”

    容澤壓抑住內心的驚駭,斟酌的說道:“你乃上古之人?你爲何會在此地?”

    那身影從善如流的說道:“嗯,以你們的看法也無不可,最後一戰,陛下消失不見,唯有左衛大人傾盡所有,以阻大難,最後造成傳承斷絕的後果那是理所當然,而我嘛,在戰死之後,輪迴之前,便被陛下留下的印記禁錮在了這排位之中,藉助人王聖殿的衆生香火以及這眼前最後一戰戰場上的英魂庇護,逃過天地道則,苟延殘喘至今。”

    衆人聞言皆是毫不掩飾內心的震驚,以及對上古時期的好奇,唯有容澤心中憂慮不止,眼中亦是滿滿的戒備和訝然,無他,如今此人話語真假尚待思忖,但是其身上那隱藏至深的獨特威壓,卻是貨真價實的威壓,一如容若一般。

    “如你所言,卻是不知前輩有何指示?我等不過誤入此地,又怎麼擔得起上古時期唯一王者的期盼呢?”容若口中問道,但是周身法力卻是在不斷的悄然凝聚。

    那身影眼波流轉,意味莫名的笑道:“指示不敢講,不過是隻因你們得到你們應該得到的,且困居在一塊小小的排位中,悠悠歲月,想找人說說話罷了,不比這般緊張。”

    容若見身影依然看破自己的小動作,索性便不再隱藏,手中劍勢在不斷凝聚,不斷擴散的威壓將樂意三人逼退至殿門口,口中依然平靜的說道:“若是換做前輩,想必也會如此罷。”

    人影說道:“當然理解,不過我當真沒有惡意,認識一下,我叫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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