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爺樂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舊人舊事
    謝婭瓊站在寢殿之中,雙腿似是被灌了鉛一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他應該就在其中,可是自己爲什麼要來見他?

    是要感謝。還是要印證內心那荒謬的猜測?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屋內,隱隱約約得可以看見寢殿中有一張大大的紫檀木大牀,只是簡單地雕了蘭花,散發出檀木特有的香味,淡紫色的薄被整齊地跌在牀上,有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氣味。

    殿內的四周都收拾得很乾淨,傢俱一律是檀木打造,放置着簡單而價值不菲的擺設點綴,處處透着大方典雅的氣息。

    而就在原本的書櫥位置,此刻卻是挪動開來,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謝婭瓊心中自是明白,此刻的樂意應該就是在其中。

    此刻自從樂意的那一聲哀嚎之後,在沒有半分動靜,而那幽深地洞口,也似是有着無與倫比的魔力,不斷在牽引着謝婭瓊的心神。

    或許至少自己,還是需要當面感謝一下救命之恩不是?

    謝婭瓊如此想着,鼓起勇氣踏入了那黝黑的密室中,幽暗狹小的甬道,唯有微微的毫光綻放,隱約可以看見腳下的路。

    而當她走到密室之中時,看見了盤膝在密室之中的男子,流光溢彩的光芒似是一輪/大日在黑暗之中盛放,那宛如陰陽魚般的大日,柔和的光芒如同水波流轉般,俊秀的容顏之上還有着斑駁的血痕,尊貴和詭異互相交輝。

    暉陽境,他竟是真的才踏入暉陽境,且,他是修煉了何等詭異神奇的功法,竟是可以如此完美的融合正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力。

    他的身份,真的只是自在陵的遺徒麼?樂意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輝,似是在訴說着某些真相,畢竟,外相是內裏的折射。

    謝婭瓊呼吸一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而就在此時,樂意原本緊閉的雙眸豁然睜開,眉目之中精光閃爍,待看清來人之時,目中精芒散去,淡淡的開口道:“不知謝姑娘,這身打扮且深夜到訪,所謂何事?莫不是要刺殺本宮不成?”

    謝婭瓊聞言頓時心中一慌,連忙否定到:“怎麼會?我修爲未被禁錮之時都不敢說穩勝於你,更別說你今日修爲更上一層樓,而我又被封禁了修爲,我又怎麼能奈何的了你?”

    “那個,恭喜你啊,修爲在進一步,無相可期……”

    隨着樂意的醒轉,密室之中的光輝也隨之散去,再次恢復了往常的黑暗,只有案牘之上的燭火在閃爍着。

    暗淡的密室之中,衣冠勝雪的他眉目分外得分明。她瞪着他,他也凝視着她。

    謝婭瓊只是覺得,此刻他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好像宇宙盡頭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又似最高山巔,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只是這其中,似乎都在掩蓋內心深處那不可觸碰的悲慟。

    良久,樂意緩緩開口說道:“多謝,不過在凌霄山乾元境的天驕口中,聽到的這聲恭喜,多少有些諷刺,不過無妨,你就當我信了,還有事兒麼?”

    謝婭瓊聽到樂意這冰冷疏離的語氣,面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但是仍是愛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指了指樂意麪上的數道血痕,說道:“你心中是有什麼事兒麼?那個……我都聽到了,你看,你跟長生是好兄弟對不對,然後我跟長生的關係,所以那麼我也可以是你的好朋友不是麼?”

    樂意看着謝婭瓊面上的忐忑與不安,心中多少有些好笑,但是有些事兒還是不能夠說清楚,因爲謝婭瓊已經知道的夠多了,若是再知道下去,對她,未必是一件好事兒。

    因此口中繼續冷淡地說道:“你與長生的關係是你們二人的事,我與長生的關係,是我們之間的事,這又和你我之間有什麼關係?謝姑娘,可真有意思。若是長生看到你半夜前來尋我,怕是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吧?”

    謝婭瓊看到樂意不斷地在避重就輕,心中甚是不快,冷哼一聲說道:“哼!我來這裏,不過想當面對你道一聲謝,我謝婭瓊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對得起自己的心,長生也不是那般人,還有,你到底說不說,你要是不說,我現在轉身就走。”

    樂意看着已經面帶惱怒的謝婭瓊,斟酌了一下之後,說道:“你既是想聽,我說便是,請坐。”

    樂意示意謝婭瓊向前來坐下,隨即從須彌戒之中掏出常備的酒菜,斟酒擺盤,同時說道:“我乃是出身自在陵,你可知?”

    謝婭瓊毫不戒備地一飲而盡,這般舉動讓樂意心中頗有幾分溫暖,雖說不能相認,但是這番毫不做作的信任,卻是讓樂意心中十分的舒適,但同時又是擔心不止,若是在外面還是這般的輕信他人,豈不是很容易喫虧。

    密室之中,食物的香味混合着酒香,薰得這淒冷的燭火都有了幾分煙火味兒。

    謝婭瓊眼睛微眯,說道:“醇厚綿柔,餘味悠長,我喜歡……我自是知道你乃是自在陵的弟子,起初,我也是不知的,但是那江都城之後,馬叔叔認出了你所使用的書法本源,你當真是厲害得很,竟然敢逆行施法,你也不怕反噬麼?”

    樂意不屑地說道:“反噬又如何?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受傷吧?其實,自在陵滅亡之時,我在場……”

    “我本是傳功殿主的親傳弟子,自在陵的傳承弟子,我……還有一位師姐。”

    “我其實是一個棄兒,是師尊凌菱將我撫養成人,而宗門之中,小孩子,總是會有些不懂事的,唯有師姐一直在保護着我,師尊在保護着我們。”

    “但儘管如此,在小時候我也是眼睛裏經常充盈着淚水,也經常在師姐的懷裏蜷縮到凌晨天矇矇亮,感覺好像是一夜無眠,師姐並不比我大多少,卻是一直在時不時迴應我或者安慰我。”

    “其實我心裏的苦楚不是因爲被那些我打不過的壞孩子欺辱,而是因爲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等到明天船隻靠岸、軌道停擺,我可能就會和師姐、師尊和這種簡單和幸福再無重逢的機會。”

    “一直到那一日,果然一切都如同一場春秋大夢一般。”

    樂意不住的舉杯,謝婭瓊安靜得不停陪着他舉杯,斟酒,聽着他訴說着自己不願提起的往事。

    “那一日,自在陵上大火滔天,書法轟鳴聲壓制住了天上的雷鳴聲,風雨如刀,火光映紅了半個蒼穹,雨水和血水混爲小河,在石龍山肆意地流淌。”

    “我……我因故耽擱了一會兒,當我在見到她時,她已經再被一名無相真人所追殺,我竭盡所能地想要幫助她,卻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無力地落地落在石龍山上,凌亂的秀髮貼着肌膚,無數的水珠順着臉龐滑落,面如死灰,全身冰涼。”

    “可是儘管如此,她第一反應,仍然是讓我快些離開,不準報仇!”

    “她覺得她對不起我,因爲她失了信,沒有一直陪着我……”

    樂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指着地上的人形灰燼說道:“那個無相真人,就是他,彭萬里,若非是因果追魂引,我也不知道就是他,所以,當我知道在天罡城中落下針對我離宮的毒餌之後,我的所有佈局,都在賭他會在其中。”

    “你說,這是不是,苦心人,天不負?”

    密室裏乾燥的空氣中殘存的酒香、謝婭瓊身上的暗香隱隱浮動,面色緋紅的她,目光流轉,說不出是哀愁還是同情,抑或者是感同身受?

    “或許,真的就是不負苦心人吧,一切終歸都會過去,不是麼?你一味地沉寂在過去,怕是你的師姐也不會開心吧?她可不希望自己會成爲制約你靈魂的枷鎖。”

    “是不是,這段時間裏……你戴上面具的時候,纔會顯得那麼快樂和無所謂?”

    “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謝婭瓊語無倫次的詢問道,似是有些多了。搖了搖桌上的酒壺,隨後在樂意詫異的目光之中,自須彌戒中取出了數壺佳釀,促成着樂意快些幹掉杯中酒。

    樂意噙着酒說道:“她叫,葉聽南。”

    謝婭瓊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葉聽南。聽南,聽南師姐,以後你家的小樂意,就……就交給我……唔,就給我和長生來照顧吧,我會,我會一直都陪着的。”

    此刻的樂意突然有些神色恍惚,半趴在案牘之上的身影,似是逐漸與石龍後山的身影開始重疊,眼下的這一幕,與昔日是何其的相似?

    兩年前,得知真相得自己於後山地亭中枯坐一宿,那時,自己剛剛突破琴心境,得知真相得自己,是在師姐的鼓勵下,重拾了信心。

    而今日,自己突破至暉陽境,卻是陰差陽錯地說了如此之多。

    那時候自己,還篤定着一切都會按照師姐所講,一路走下去,而今不過區區兩年,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這一幕又重演了一遍,但卻物是人非,樂意卻是忽然心中一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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