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意識已經深入骨髓了。
這一點，從各方面都可以看出來。
比如看見了突厥的斥候探子，這些將士下意識的就想去追。
再比如說，李靖這樣的人物，都等到殺掉了好幾個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裏還有位仙人看着。
很顯然，他們對於突厥，已經是提防並厭惡到一定的程度。
如果突厥的危機不解決，他們都擔心來年回春，突厥人會再次南下擾民。
若是沒有辦法，也就算了，但現在，感受到了馭鬼者的力量之後，辦法，似乎就擺在了眼前。
而此刻。
顧言直接點出了他們的心思。
秦瓊也不惶恐，因爲他其實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
“顧仙人。”秦瓊拱手行禮，這位長相英俊，又聲名遠揚的將領出聲解釋道，“浩劫當前，我等自當謹遵仙君之令，全心全意共面浩劫，但那頡利，蠻夷者，恐難以想象仙君之威，若是不打壓一番，只怕早晚會做出有違仙君之令的事來。”
這一番話，已經是說的極爲的直接了。
大唐已經是從陛下開始，都崇敬仙君。
更是知曉了仙君之威。
上下一心，無敢不從。
但突厥呢。
這些蠻夷，若是不打壓一番，誰知道會不會找浩劫的面前扯後腿。
這也是秦瓊敢直接說出要去定囊城的原因，因爲這有利於應對浩劫，況且他們也不是要去大開殺戒。
另一方面。
若是仙君當面，自然不敢揣摩仙君的意圖。
但顧仙人是領着仙君的使命而來。
那完全有理由相信，顧仙人不會反對。
顧言看着他們半響。
沒有說話。
直到看的秦瓊等人，都有些心裏惶恐。
才緩緩的感嘆了一聲：“一入紅塵，則一言一行皆難以再飄然世塵外，仙君之教誨，果爲真理。”
沈逸的確說過類似的話.
協會的特派員，要麼就凌駕於世人之上，要麼就行走在世人之間，而一旦選擇了後者，則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無限揣摩，無限放大，有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影響，被幹涉，然後發現很多事情都已經變得身不由己。
顧言現在就感覺到了。
他其實反對這個時候去找突厥的麻煩。
但是沒有反對的理由。
站在應對浩劫的角度，敲打一下突厥，的確有好處。
而秦瓊等人，一個個都將頭埋下。
內心有一些惶恐不安。
眼前的，終究是仙人。
“你們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顧言最終說道，人已經轉身，“只要不是遍地屍骸，對我而言，皆是小事。”
“謝顧仙人。”李靖在背後說道。
然後就看見這顧仙人的身形，直接凌空而起，轉瞬間消失不見。
過了良久。
程咬金才撓了撓頭，出聲打破了平靜，“顧仙人，恐怕是不想看見我們與那突厥打生打死。”
“仙人眼中，我等大唐，與那蠻夷之間，只怕並無太大的差別。”李靖說道。
這個時候的唐人，骨子裏的榮譽感已經開始形成。
中原大地，較之蠻荒之地，何其興旺。
而仙人之降世於大唐，彷彿也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某種程度上來說，事實也還真是這樣，沈逸來到大唐，只需要震懾一個政權即可，但如果是去其它的地方，連一個完整有力的政權都沒有。
不過現在。
李靖似乎是不想就這個問題再多討論，他只見過那仙君一面，卻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根本就不敢就仙君多加妄言。
也只是擡手一揮。
“走吧，去定囊！”
原本，若沒有這天下浩劫，他是打算帶着一騎輕兵，夜襲定囊，一具拿下頡利。
而現在，騎兵沒有了，但僅僅是他們這十餘人，似乎是也能夠做到同樣的事情。
沒過多久。
頡利的斥候，也就是僥倖能活下來的幾人，先一步回去。
每一個都是神情恐慌，甚至有好幾個已經是瘋瘋癲癲，在街道上竭盡全力嘶吼大喊，時不時滿臉驚恐的轉身，彷彿身後有什麼看不見的妖魔鬼怪在追趕一樣。
街道上的不百姓，看見了這樣的一幕，大都是面露惶恐。
而頡利更是如此。
“真當有鬼？”
他甚至都已經坐不住位置，而是直接起身，大聲的問道。
“回可汗，是我二人親眼所見！”下方一個人雖然還保持了神智，但同樣是滿臉驚恐，“那惡鬼就猶如死去了多年的腐蝕，蛆蟲都清晰可見，所過之處，所有的草木全部枯萎，被奪取了生氣，不單如此，我，我二人還見到了唐軍！”
在說到唐軍的時候，這兩個人的身軀更是顫抖不止，甚至眼球暴起，表情恐懼到扭曲。
竟然要比說起惡鬼的時候，還要恐懼許多！
“哦？”頡利卻是表情一鬆，“是不是那唐軍亦被那惡鬼所食，死狀悽慘？”
真有惡鬼，這定囊是不可能待下去了，但撤退的話，那惡鬼能夠將唐軍攔在惡陽嶺之中，那他往後撤，還有一線生機。
要不然沒了定囊之守。
唐軍再追上來。
他的處境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
這斥候卻大聲的說道，無比驚恐，甚至有些瘋癲。
“不是這樣的，可汗，那唐軍，唐軍......”
“唐軍如何？”頡利可汗更大聲的訓斥。
已經十分的不滿。
一個小小的斥候，也在他的面前大聲。
這般失禮，若是不砍了，豈不是有損他這個可汗的威嚴。
“唐軍，直接將那惡鬼吃了啊！可汗！”那斥候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正是親眼見到李靖收服那惡鬼，並且逃走的二人之一。
而頡利可汗，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吃了？唐軍將惡鬼吃了？
是不是說反了?惡鬼將唐軍吃了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