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到一家偏僻的咖啡店，找起來都拐七八個彎的那種。陸材想點份蛋糕，陳瑞沒讓。
倆人對面而坐，等了十分鐘。
“你確定他能來？”陸材端起咖啡輕抿，透着墨鏡看四周。
陳瑞嘆口氣，“你沒學過跟蹤總該學過談判吧？你這樣是……”
“你懂個屁！氣勢！上次在馬家的時候，在孫爺面前就少點什麼，後來我發現，帶個墨鏡比較帥！”
“你……以後在家別看電影，尤其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電影。”陳瑞滿臉嫌棄。
“你得緊跟時尚潮流，像你這樣的老頭裝扮現在都不時興了知道不？”陸材將快趕上他半邊臉的墨鏡向下輕撥，露出桃花眼上下打量陳瑞。
“……”陳瑞無言以對。
唐非的聲音在陳瑞和陸材的耳朵裏同時響起，“來了。”
咖啡廳店面小巧，現在是下午六點，屋內只有三四個客人。但是咖啡味道醇香，陳瑞偶爾會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
迎客鈴聲響起，馬乞靈一身白色走來，摘下陸材同款墨鏡。他體型瘦削，或許是僱傭兵的特質，臉上總是給人肅殺感，所以墨鏡戴在他臉上，感覺更好！
陸材摘下墨鏡，確認是同一款，立刻摺疊起來收進褲兜裏。
“陳先生爲什麼每次請客的地方，都這麼小氣？”馬乞靈嫌棄，還在吧檯裏面忙活的老闆立刻甩眼過來。
“坐。”陸材閃個空隙，示意馬乞靈坐進去。
但是馬乞靈對這個曾經拿着槍威脅自己的人，還是保持該有的警惕，甚至說保持恐懼之心。
畢竟那天在地下室，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還有摸着自己胳膊說的那些話，現在想起來仍然讓他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他直接拉個板凳過來，三人三面。
“說吧，讓我過來到底是爲什麼？”馬乞靈靠着椅背，神色很不耐煩。
“關於遺產……”陳瑞欲言又止，臉上出現頗爲興奮的神情。
“遺產？”馬乞靈嘴角向下露出得意的笑臉，“馬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至於那個賤人，也不能在你面前這麼說，應該說你那個老相好……一分錢都拿不到。”
陳瑞聽到這話眼神殺氣畢露，但是很快就壓制下去。
“你到底還是低估了馬爺。”陳瑞語氣變得輕佻。
“什麼意思？”
“你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從你開始闖進地下到現在爲止，所作所爲不過全是笑話。還不是仰仗馬爺給你擦屁股？”
馬乞靈聽到這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圍顧客面面相覷，隨後端着咖啡離開了。
“別生氣。你不瞭解金陵的行情，做事衝動且幼稚，沒有頭腦，舉止輕浮。別說是混黑道，就算是明面上接管馬家的公司，怕是很快也會被你敗光所有的家產。”
“你！”
“別激動。”陳瑞揮揮手，讓馬乞靈冷靜，隨後指着腦袋上的攝像頭，“這個地方可是被拍的清清楚楚，你要是動手，說不定很快會再次上頭條！”
馬乞靈知道陳瑞是個老油條，聽着他把自己罵成蠢驢，心中憤怒，但也學會壓制自己的脾氣！畢竟前幾次的事情已經讓他喫到苦頭，現在總算是知道“忍耐”這個詞！
“你特麼到底要說什麼？”
陳瑞跟陸材對眼。
“馬先生，我要跟你重新介紹下自己。我叫陸材，是成都警察廳的主任。”
馬乞靈上下打量陸材，隨後輕蔑的笑，“就你這個打扮，還主任？怕只是一介小職員吧！少在這兒給我打腫臉充胖子！”
陳瑞倒是沒想到馬乞靈的眼睛還挺毒。
“你別管我什麼，但是我帶來一份合約，我想你應該比較感興趣。”陸材雖然不爽，但是劇本還得繼續演完，“我們想在金陵找個合夥人，方便我們掌控。同樣，我們會給你足夠的人脈和消息。”
馬乞靈面無表情，但是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馬先生年少，未來有大好的前途，如果跟我們合作，我想你的發揮空間不會小。接下來我給你的消息，是我們信息部攔截之後交給我，算是我們重新認識的契機，也算是我們的一份大禮。”
陸材拿出手機，將其中的圖片交給馬乞靈。
“遺囑？”
“對。”
馬乞靈的神色在閱讀遺囑的瞬間，變的凶神惡煞，如同地獄爬上來的鬼魅。
“所有財產，全數交給馬六月？”
“嗯哼。”陸材輕微點頭，“我們也覺得奇怪，馬老爺子對你如此愛護，竟然半分錢都沒給你留下？這點說實話我是不信的。”
“這遺囑是真的？”馬乞靈還是不信。
“如果不是確鑿，我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給你，畢竟信譽還是重要的。”
馬乞靈自然不會相信陸材的片面之詞，掏出手機就給律師打電話，在得到確定的結果之後，雙腿稍微發軟。
“我再重申一次，我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欺瞞行爲。”陸材稍微將身子靠近，表示信任。
“不會的。”馬乞靈說。
“老闆，來杯白水。”陳瑞起身到吧檯，接過老闆到的白開水，端過來遞到馬乞靈的面前。
“我們之間是鬧過許多不愉快，但是陸先生給我的條件非常合理，我想，如果我們能夠通力合作，未來金陵一定會在我們手底下。”陳瑞面露得意，似乎遙遠的未來觸手可及。
“哼！就算遺囑是真的，那又如何？你經常跟孫家那個沒用的小子混在一起，現在又要來跟我聯合，陳瑞，你可真是又當又立！”馬乞靈黑着臉。
“你既然知道孫家公子沒用，那麼你動動腦子就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他混在一起。”陳瑞擺出你肯定知道的表情。
馬乞靈幾乎是在瞬間明白。孫思銳事事都聽他的，那麼陳瑞說是他的手下，其實更是他的主心骨。而孫思銳是孫家人，這棵大樹，靠上肯定佔便宜！
這個人竟然還會當老鷹身上的烏鴉！
真特麼黑！
馬乞靈的表情精彩紛呈，但是最終恍然大悟的樣子讓陳瑞相當滿意。
“既然你都猜到了，陸先生給出的橄欖枝，我是接下了，不知道你……”陳瑞扭頭看向陸材。
“馬先生，我相信在我的幫助下，你的事業肯定會更加成功，最起碼比現在要成功的多！並且關於遺囑這件事情，我們會想辦法幫你搞定。”陸材雙目炯炯有神，表情冷漠嚴肅。
“這個遺囑不對！”馬乞靈非常確定。
“當然。”
陳瑞喝了口咖啡，陸材也跟着。馬乞靈無意識的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火氣這才消了些。
“我懷疑是馬小姐搞得鬼！”陸材跟着說。
“這個賤人！”馬乞靈起身就要離開，被陳瑞叫住。
“馬小姐那邊我會去探探，你現在最好按兵不動。況且馬爺身體頗好，遺囑也只是暫時性的而已。”陳瑞笑眯眯的說。
馬乞靈想到，陳瑞與馬六月之間的曖昧，若是那賤人拿到全部的家產，對於他來說不也是件好事？
“你不是想睡那賤人嗎？她要是拿到遺產，你難道不該開心纔是？”
陳瑞的脾氣忍了又忍，“我是喜歡你姐，但是馬家的財產跟整個金陵比起來，還是差點，你說呢？”
陳瑞與陸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馬乞靈的心漸漸的被套牢。最後決定回家找馬爺問問清楚，再做定奪。
“我們希望接到好消息！”陸材伸出手。
馬乞靈想了想，只是微微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終於忽悠完了！口乾舌燥的臥槽！”陸材拍着胸脯癱在麻布沙發上。
“他是大約六點十分喝下去的，現在是六點四十，半個小時正好！唐非，設計好了嗎？”
“放心吧！”唐非擺動着細長的手指，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條小巷子裏所有的監控，並且全是高清！“臭小子！還不現出原形。”
……
咖啡廳外面是一條幽深的巷子，鋪的全是青石板路。說也奇怪，現在這個時間段，竟然沒有任何人路過或者經過。
陳瑞陸材從咖啡店探出頭，看着馬乞靈走幾步之後扶着牆，似乎是不舒服。
“藥效開始。”
巷子裏漸漸傳來男孩嬉鬧的聲音，從小到大，從深沉逐漸變得尖銳。
“媽媽……你來抓我啊！哈哈哈……媽媽……”
聲音加了些特效，聽起來陰森恐怖。
陸材從身後抱緊陳瑞的腰，“我滴媽，你們搞得太狠了！”
心裏沒有陰影的人尚且都如此，更別提動手的人。
馬乞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大聲吼叫着什麼，跟鬼魅的聲音摺疊，一時間聽不出來說的啥。
聲音播放幾分鐘，馬乞靈似乎發了狠，對着空氣拳打腳踢，嘴裏大聲吼叫的話，這次陳瑞聽的清楚。
“滾！不是我乾的！滾！”
“真是死不認賬！唐非，讓人出來吧！”
“是。”
小巷盡頭，披頭散髮眼神渙散的婦女拿着開鋒的水果刀，步履蹣跚的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