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鳳千機 >第9章 王婆:感覺生命達到了巔峯(下)
    “苟今雨認識苻堅?”苟川問。

    苟熹微心下琢磨,五哥一向機警過人,總瞞着他怕惹他生疑,便回他:“今早認識的。”

    今早?不就是幺幺碰上苻堅那會?

    苟川覺着苟熹微有事瞞着他沒說。

    不然依苟今雨的性子,可不會逢人都讓人入贅。

    她只會把自己嫁出去。

    苟今雨方那一問已將周遭人嚇得身子踉蹌,心肝顫巍。

    文玉公子雖心地良善,卻也是堂堂東海王世子,丞相府嫡長公子,還是疆場上百戰百勝的龍驤將軍。

    再說,光天化日的,誰敢調戲當今主上的親侄兒?

    這姑娘一出口便要公子入贅,也着實太生猛了吧?

    好在苻堅雖年少,但心性比常人穩重,不過須臾又鎮定下來,“這話,可是今雨姑娘說的?”

    苟今雨覺着這小郎君問的好生奇怪,這話不就是她問的?

    “是苟今雨說的。你願不願意入贅我家嫁我妹子?”

    苻堅覺着依苟姑娘的性子應當不會說出這般言語,會不會還漏了什麼?

    總不能他只見了人家姑娘一面,她便非他不嫁吧?

    她看着也不似喜歡他。

    難不成真是他們說的打是情罵是愛,亦或是那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若真如此,他一個不知哪日便赴死報國的小子,可不能誤了好姑娘的前程。

    “今雨姑娘可還說了什麼?”苻堅急於求證,苟今雨甚是無語。

    她還能說什麼?她自己都不曉得她還要說什麼?

    這男子漢大丈夫說起話來怎麼這麼扭捏!

    苟三姐脾氣一上來,“還說什麼!你到底要不要我家小……”

    “阿姐!”話未說完,苟熹微同苟川便走來了。

    苻堅早幾年見過苟川,知他是苟侃表叔家的孩子。

    一見他和苟熹微過來,也理明白,原來表叔這三年都在太常街,苟家兩位姑娘和那傳聞中的賢才想來也是表叔家的人。

    “苟姑娘,阿川表弟。”三年未見,苻堅正欲同苟川慰問幾句,不想苟川摺扇大開,橫在二人中間,順道將苟熹微擋個結實。

    “打住!我同你家是遠房中的遠房,八竿子打不着半條邊,少亂攀親!”

    苻堅訕訕退了半步。

    雖是容忍寬讓,但這還是苟熹微兩世來,頭一遭見苻堅喫癟的模樣,心情頗愉。

    適才不過是爲了阻止三姐暴露,才拉着五哥出來,沒想五哥還有這脾氣治苻堅,她前世怎就不曉得?

    “還不走!大哥那邊還忙着呢,趕緊呀幫我們幺幺找幾個美郎君,別被哪家黃鼠狼叼走了!”苟川雖話裏所指,卻也懶得看苻堅一眼,只伸手去拖苟今雨。

    苟今雨登時跳開,大罵:“苟川!到底我是你姐還是你是我姐?”

    苟川看她就如看癡愚一般,這傻姐兒連男女都分不清。

    按往常他必教訓她們千百句,然而他並不願同苻堅多處一刻,拉起兩個不省心的,扭頭離去。

    管家實在看不過眼,替苻堅抱不平,“公子,他們也太不識大體了!您好歹是堂堂丞相府二公子,又是……”

    苻堅擡手打斷:“蒲伯,表叔與母親是家族宗親,當年更是對母親施了大恩,你若再這般說道,便是對母親不敬了。”

    “再者,所謂‘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表弟真性情,不喜我而已,難道我便因此不對他以禮相待了?”

    管家本想說夫人收留他們家十多年,該還的恩也早還了,擱他一個小孩兒在這受什麼氣?可又聽苻堅後邊這般說,只好悻悻收尾。

    ……

    “哼!迂腐!”

    巷尾一間茶水鋪子,苻生將茶碗重重摔在地上。

    哐當!白瓷乍碎,店內幾人惶恐莫及,不敢輕言。

    一武士湊近附和,“殿下,這苻堅實在迂腐,難當大任,要不屬下尋個機會教訓他?”

    苻生斜眼過去,脣角慢慢裂開。

    武士以爲他笑,也跟着笑,卻兀地被一刀刺來!

    噗呲!

    血濺三尺。

    周邊百姓嚇得四散逃開。

    苻生舔了舔刀口上的鮮血,含着苦,又嫌惡地吐掉。

    對其餘幾個侍衛吩咐道:“處理乾淨!”

    侍衛們對此習以爲常,打眼也不瞧地上的同袍,漠然喊了聲“是”。

    “順便把苟今雨的好名聲告知皇后,與她好好說道說道她未來這位好兒媳。”

    苻生盯着苟熹微離去的方向,頗有幾分志在必得的意味。

    他早就知曉鳳命之人不可能是那粗獷的苟三姐,沒想竟是這隻藏頭露尾的小耗子。

    苻堅也是愚笨,竟連個人都分不清。

    不過也好,他倒要看看,他的好母親這回會怎的選!

    ……

    太常街苟家大辦招親會,夜幕方至,便來了不少人。

    路人都聽聞黃昏時分,王婆走街串巷,不足一個時辰便訪遍了整個長安城,把遞了苟家帖子的人家都請將過來。

    個個稱道王婆兢兢業業,對這苟家小妹是下足了功夫。

    王婆笑着臉皮應下,心裏含了黃連卻說不得。

    還有半個時辰,苟萇同幾個壯丁正搭着招親會的臺子。

    按說一個臺子而已,苟萇一時半刻便可以搭成,但師洋洋又買了十來捲雲錦,要他們好生鋪陳,做得精緻漂亮些,切莫失了顏面。

    而吩咐完兒子的師洋洋卻和苟侃站在下頭吵得不可開交。

    “這都邀了四五十個人家了還不夠嗎?”

    “多多益善你懂嗎?這麼多男人誰知道哪個是不是渣男!我多給女兒找一個怎的啦?”

    “你!你當年是不是也是這麼對我的!”

    “怎麼又扯當年去了?今兒是給幺幺找人家又不是給我找人家。”一談當年,師洋洋兩眼遊弋,倒有些不敢看苟侃,苟侃心生悶氣:

    “你,你還想找下家!”

    王婆路過時被吵得緊鎖眉頭,大喜的日子這夫妻倆怎就不上點心?

    “苟相公,苟家媳婦啊。”王婆正想勸他們,別吵了,這正主拾掇好了未,還沒走過去,兩人齊齊扭過頭來大罵:

    “閉嘴!”

    王婆被吼得心瑟瑟,就想繞道走了,可他們這樣吵鬧實在耽誤她做生意。

    “苟侃啊。”

    不說還好,一開口就被苟侃扯過去,“王婆你說說,這女人一輩子是不是該專心一點,都活了快半輩子了也該收收心陪陪相公了吧?”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王婆總覺他說得奇怪,還未點頭,又被師洋洋拉過去。

    “王婆你說說,這男人是不是也該三從四德,這麼大年紀了也該省省心爲女兒好好謀劃了吧?”

    王婆累,你家三從四德是這般用的嗎?

    未歇住,又被苟侃拽過去,“王婆你說說,爲女兒着想是不是得尋個良家人,把全長安的兒郎都招了,女兒忙的過來嗎!”

    都招了?

    王婆怔然,又給師洋洋拔去,“王婆你說說,這年頭豺狼虎豹遍地跑,兩腳男人不好找。爲女兒着想是不是該好好看看這些個男人哪個更好?”

    師洋洋這方還沒鬆手,苟侃便要將王婆拖來。

    王婆被拉扯得喘不上氣,胸腔鬱結,兩袖一甩,“夠了!你們家到底誰做主啊?”

    “她!”

    “我!”

    王婆瞧着苟侃義正言辭地指着自家媳婦,哪還看不出來。

    怪不得旁的喜婆怎的都不願摻和苟家事,他家也忒亂了!

    她要不也趕緊溜罷。

    思量着,苟侃同師洋洋又爭論起來。

    “那文玉公子怎就不行了?”師洋洋氣結,她早先就聽苟今雨說那文玉公子幺幺喜歡,人也不錯,便提了一嘴,哪想這苟侃要給她硬氣了。

    “不行就是不行,咱們家高攀不上不行嗎?”

    “高攀不上?只要幺幺看上了,就是皇帝兒子,我都叫他爬過來!”

    “他要真是皇家人呢!”苟侃也知自家娘子是這脾氣,可必須勸啊!

    “晚了,我喊三姐兒請人去了。”

    苟侃大驚,“我現在就去把三丫頭喊回來。”

    隨即便要走,師洋洋將他喊住:“你給我站住!”

    “王婆,你來評評理啊,那文玉公子可是良人?”

    文玉公子?

    王婆晃神,東海王世子?

    她是撿到大便宜了?苟熹微真攀上皇家了?

    “那苻文玉怎就是良人了!”苟川攬住師洋洋的肩,苦訴。

    “他姓苻?”師洋洋鎮定下來,“哪個苻?”

    “娘子,那苻文玉就是苻雄的次子苻堅。”

    “苟傲雲的兒子啊?”師洋洋登時覺得晦氣,“那不要了。”

    不要了?

    怎就能不要了?

    必須要啊!

    王婆氣未歇便急着開口,師洋洋已然下了命令:

    “老五在給幺幺收拾,趕緊去喊幺幺出來吧。一會苻文玉來了就給我攔住了!”

    王婆險些要暈厥。

    卻聽門外苟今雨急急跑來,大喊:“阿爹阿孃,不好了!小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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