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榆,”祁漠無語,“你總該告訴我你去哪裏?我要回酒店睡覺,難道還要帶着你?”
“我......”喬桑榆眉頭一皺,本想脫口而出自己房子的地址,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禁止住了。她沒辦法回家,不知道媽媽是不是還在家裏?
她不想回去面對這一切。
於是,現在的她......似乎沒有地方可去。
“你隨便找個路口放我下車吧。”停頓了數秒,她緩緩開口,落寞寫在了臉上。
祁漠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這個時候的她,和一個月前有些相似:無助、失落、孤單......他不知道這回她又是遭遇到了什麼事?但是一個人被丟在遠郊,獨自站那麼久......
“算了。”他不由改了主意,“帶你去喫飯。”
她肯定許久沒喫到東西,他可以帶她喫個飯,大不了再給她開個房間扔進去,也算仁至義盡了!只是這回他絕對不會跟她用一個房間!她實在是......牀品太差!
沒碰成她,卻被她折騰了大半夜......這種事他不想再經歷了!
“......好。”喬桑榆遲疑了幾秒,竟沒拒絕。
她沒辦法——
她回不了家,可她真的餓了,身上也沒錢了。
***
祁漠在一家海鮮館門口停了車。
這家店開在市區,離他住的酒店也不遠。他帶着喬桑榆進去,很大方地點了一桌子的菜,卻堅持:不點酒!絕對不讓她在他面前喝酒......醉了他受不住!
“我還要加一份炒飯。”她也不客氣,補了主食才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對上祁漠饒有興味的目光,她也只是涼涼的一句,“錢就當是我欠你的,我會還。”
祁漠嗤笑一聲,沒再說話。
***
飯菜很快上來。
這家是地道的海鮮料理,廚師的烹飪技術一流,菜一進來,瞬間便讓整個包廂充滿魚類的鮮味。各位的調味料也很快就位,有辣有麻,顏色各異......
喬桑榆很餓。
可是看到這樣一桌子的菜,她卻不由變了臉色。
“你不喫?”祁漠已夾了片魚肉嚐了嚐,見她坐着不動,不由好奇地催促了她一句。
“喫。”她垂着頭,面色已經微微蒼白,她竭力剋制住胃中不斷抗議的翻涌,隨意地夾了個魚片送入口中,隨意地嚼了幾下,使勁地往下嚥。
“你家到底住哪裏?”祁漠似乎心情不錯,順勢多問了她幾句,“喫完飯,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嘔!”
她終於壓制不住,猛地捂嘴衝進了洗手間。
***
包廂中是有獨立的洗手間的。
喬桑榆吐得很厲害,但是胃裏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最後只能變成苦澀的乾嘔......這邊的海鮮實在太腥了!她受不了!
可是吐完以後,她卻不禁更忐忑了——
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祁漠就在外面,他會不會懷疑什麼?他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干涉她什麼?
她不敢出去,不知道怎麼解釋。
可其實喬桑榆想多了!
她反胃衝向洗手間以後,祁漠只是呆愣了一下,然後便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魚有問題!
洗手間裏時不時傳來乾嘔的聲音,祁漠有些慶幸:幸虧她這回是清醒的,不會吐在他身上!可是嘔吐的聲音一直不停......他蹙了蹙眉,終究還是跟了過去。
她正在用水洗臉,掬起冰涼的水撲在臉上,正想轉頭拿紙巾,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祁漠。
喬桑榆嚇了一跳,身體劇烈地一顫。
祁漠卻是面色無辜地敲了敲門框,身體依舊斜倚着,淡淡指出:“你沒有鎖門。”然後,他指了指她的臉,比劃了一下,“先把水擦乾淨。”
喬桑榆這才反應過來,她連忙抽了幾張紙巾,胡亂地抹除臉上的水漬,也在第一時間出聲表示:“和你沒關係,這件事不用你管。”她要和祁漠撇清一切。
祁漠聳了聳肩:當然和他沒關係!魚又不是他燒的......
“送你去醫院看看?”他懶懶地出聲建議,實在是她的臉色太過慘白,讓人看着不由擔心,“算你運氣好,今晚我恰好有空。”
說完,他轉身撈起車鑰匙:“走吧?”
喬桑榆站在門口,手扶着門框沒動,聽到祁漠的話,臉色頓時更白了。如果祁漠知道了真相,該怎麼辦?可是現在她又不敢拒絕得太刻意,這樣太明顯......
“你能不能走?”祁漠折返回來,看着她蒼白如紙的面色,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這樣子,是不是要暈了?”
“拿開!”她直接一把揮開他的手,擡腳走在了前面,“我可以。”......
醫院。
醫院夜裏只有急診,晚上的人不多,分診臺只有值班護士一個人。
“哪兒不舒服?”她低着頭在就診卡上寫字,順勢問了一句。
喬桑榆無聲地抿了抿脣,祁漠就站在她的邊上,她沒辦法說實話,只能淡淡地說症狀:“噁心,想吐。”
聞言,值班護士擡頭看了眼這對年輕人。
每天來醫院就診的病人一大堆,但基本的病因也就那幾樣。像是這種年輕的男女,看起來又是“一對”,再發生點噁心反胃的問題......護士一下子就想到了某個可能性。但出於醫學的謹慎性,護士在分診欄寫下“婦科”之前,多問了一句:“有性\生\活嗎?”
此話一出,身前的兩人同時面色一僵。
祁漠的眸色沉了沉,俊眉蹙了一下沒說話。
而喬桑榆則是瞬間白了臉。她能感覺到全身的緊張和緊繃,放在膝上的拳頭緊緊越攥越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能感覺手臂因爲用力幾乎都隱隱發顫。
她和祁漠......她要怎麼說?
她要怎麼當着祁漠的面承認?
“怎麼了?”護士等不到她的回答,才詫異地又擡頭看了她一眼,“這個是不是......”不方便?
“沒有。”在她說完之前,喬桑榆已搶先開了口,悶悶地擠出這麼一句,態度肯定,“我沒有。”
她沒辦法說。
“啊,這樣......”護士訝然,聞言把剛剛寫出那個“婦”字劃掉,笑了笑補充,“那您先去內科看看吧!如果那邊醫生有建議,您可以再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