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畢竟還隔着一段距離。
只是,他看到導演欣喜地在她旁邊講戲、歡呼,又看到男主親暱自然地和她說話......祁漠蹙了蹙眉,心裏莫名地有些發堵:她幹嘛非要演戲?做點別的什麼不好嗎?
然後,他忘了收斂臉上的不爽,徑直朝她走了過去。
***
喬桑榆滿心緊張。
祁漠走得越近,他眉宇間的不耐也越發清晰。喬桑榆暗暗捏緊了拳頭,很想問卻又不敢問——“你剛剛聽到了什麼?”或者“是不是因爲剛剛聽到的話生氣了?”
她真的不會糾纏他,也不會自作多情的。她一直掩飾得很好。
可是現在該怎麼面對祁漠?
她不知道。
她甚至一度認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就算是再見,也是數年之後,到時候已是雲淡風輕,不像現在......
“收工了?”他終於在她面前站定,不急不緩地問出三個字。
喬桑榆回了神。
她“嗯”了一聲,尷尬地揚脣笑笑,儘量裝出一副自然的模樣,甚至“挪用”了數年後才該有的雲淡風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啊!你怎麼過來這邊?”
她不知道祁漠是不是來找她?但是解釋成“巧遇”,似乎彼此都有臺階下。
可祁漠卻笑了。
他沒有回答喬桑榆的問題,只是脣角不由一點點上揚,俊臉上的笑容似還有些......柔和?
然後,他開口,慢條斯理地糾正了她:“我們才兩天沒見。”
“呃......”喬桑榆愣住,尷尬寫滿了臉上,腦中莫名地蹦出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古話。她的神色一凝,在這種思維成型之前,便快速地壓制下去,故作冷靜地切換話題,“你來這兒......有事?”
“恩,找你。”祁漠回答得坦然。
簡短的三個字,特意省略的後半句,卻叫喬桑榆的心跳不由加速。
“砰——”“砰砰——”
大力、不均勻的心跳聲。
“我這兩天,去了一趟德國......”祁漠兀自開口,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低頭望了眼她交握在身前的雙手,淡淡地繼續,“......回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你有攪手指的習慣。”
喬桑榆一驚,反射性地收了手。
這是她在緊張狀態下,無意識的小動作......
“兩天......跑一趟德國很趕啊。”喬桑榆抽了抽脣角,像普通朋友那樣評價,心裏不禁慶幸着:拍戲的時候臉上塗了很厚的妝,就算是面色有些失態,祁漠應該也看不出來。她敷衍着笑笑,順水推舟,“那你早點回家補眠倒時差吧!”
總之先別出現在她面前。
他來得實在太突然,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
“餓了,還沒喫飯。”他卻直接忽略她的建議,徑自提出需求,替她做了主,“收拾一下,我們去喫飯。”
***
喫飯?
他從德國趕回來,突兀地出現在她的片場中,就這麼雲淡風輕的......爲了和她喫飯?!
洗臉的時候,喬桑榆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而且越想越覺得詭異。她猶豫了許久,纔拿上自己的小包,走了出去。
他站在車旁,手裏正把玩着鑰匙,看到喬桑榆過來,他主動繞到另一邊,幫她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全程,他不提理由,也不提要求。
“喂!”眼看着他要關上車門,喬桑榆終於忍耐不住地仰頭,朝他問了出來,“祁漠,你爲什麼找我喫飯?”
“碰!”
迴應她的,是祁漠甩上車門的聲音。
副駕駛的門關上,隔離開了車內外的兩人,祁漠並沒有馬上動,而是站在原地皺了皺眉。因爲她剛纔的那個問題。對,是他有些“急進”了!他剛調整好了情緒,卻忘了調整好“進度”。
他們之間,還得慢慢“追”。
特別是追目前對自己還沒有感覺的人......
無奈地輕嘆一聲,他繞過車身,坐上駕駛座。在扣上安全帶以後,他才淡淡開口,丟出了適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爲需要你請客。”......
車子在某個停車場停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五星級餐廳,喬桑榆的表情卻是怯懦了。她此刻沒有心情去想祁漠或者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她被現實問題尷尬着......
“怎麼了?”祁漠走了幾步,卻發現她還站在原地。
“祁漠,請你喫飯沒問題,但是我們話得先說清楚。”喬桑榆抿了抿脣,面色還挺鄭重。
祁漠心中一沉。
他以爲他還沒“開始”,她就打算和他“說清楚”了,面色頓時有些冷。但是他還是把情緒都壓制了下去,只是淡淡地“恩”了一聲,示意她繼續往下講。
“我今天沒帶卡,身上的現金只有八百。”喬桑榆如實告知,“所以你點菜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價格?或者你有什麼其他目的,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已經很坦誠了。”
她把他故意整她的情況也考慮進去了。
雖然這點基本不可能。
因爲他該知道她不缺一頓飯錢......
“只有八百?”祁漠訝然失笑。
原來她要說清楚的是這個。
他頓覺鬆了口氣,俊臉上揚起淡淡的戲謔:“沒關係,不夠我借給你。”
***
喬桑榆沒想到,祁漠真的是來找她喫飯的。
他點了一桌的菜,安安靜靜地坐在她對面喫。他應該真的是餓了,一直往嘴巴里塞東西,都沒有停過......喬桑榆沒有多大胃口,她扒拉了幾口意大利麪就飽了,正想挖點冰淇淋甜點,勺子卻被他的按住。
“幹嘛?”她一愣。
那份冰激凌本來就是她的份啊。
“傷口的疤掉了沒?”他問了這麼一句。
喬桑榆茫然地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還沒......”
剛說到第二個字,那份冰激凌杯便被他收了過去,放在了自己手邊:“那就不許喫。”
聽似輕描淡寫的一個“不許”,其中卻又帶着明顯的霸道意味。
“啊?”喬桑榆錯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你幹嘛管我?”
這種感覺......有點甜,有點澀。讓人止不住想要胡思亂想。
祁漠的動作似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