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姑娘很年輕,眼裏滿滿的都是真誠和信任。她和小井有些相像。但是,她只是個剛到警局的實習生,人微言輕,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謝謝。”喬桑榆也只能牽強地扯了扯脣角,謝絕了她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
***
她失魂落魄地晃盪在路上,心中前所未有的無力。
就這樣?
她就這樣回去了?
然後過幾天參加小井的葬禮、明年在小井的墓上放一束花......一切就都這麼過去了?那小井也離開得太不明不白了!
可是不然她又能怎麼樣?
憑她自己的力量,她連小井的遺書都看不到!!
“叮——!”
口袋中的手機傳來一聲脆響,那是她設定的短信鈴音。她翻出手機來看,上面是祁漠發過來的短信,平淡卻又溫柔的一句問:‘我過來接你,中午喫意大利菜好不好?’
喬桑榆的動作一怔。
她像在無助的暗澤之中,找到了可以指引的唯一光點。她,還有祁漠啊!
“喂?”她的電話在下一刻撥了回去。
“祁漠......”在聽到他聲音的下一瞬,喬桑榆便忍不住哽咽出聲,所有硬撐的堅強,在他面前有了脆弱的理由,“小井死了......”......
對於小井的印象,祁漠並不深。他只記得是個揹着化妝箱的小姑娘,曾經溜進喬桑榆的病房,曾經氣勢洶洶地攔住他,質問他和喬桑榆的關係......不過看樣子,她和喬桑榆的關係挺好。
他趕到喬桑榆說的地點,在空蕩的馬路旁,找到了抱膝蹲着的她。
一臉的頹喪。
“好了,沒事了。”祁漠彎腰將她抱了起來,什麼都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撫,“我帶你回家。”
她還在原地嗚咽,看到祁漠出現,流出的眼淚更多,直接把頭埋在他懷裏:“我好難受......”
祁漠沒有接話,只是擁着她,時不時在她的發上落下淺吻,用這種無聲地方式安撫着她的情緒。
好朋友突然離世,她會難過很正常。
“午飯吃了嗎?”拍着她的脊背,直到她抽噎的力度變小了,祁漠才抱起她塞到車裏,俯身問了一句。
她搖了搖頭:“我不想喫。”
祁漠擰了擰眉,卻沒順應她。他彎腰坐入車裏,車廂中的空間很寬敞,他的長臂一撈,將她拉過來置於自己的膝上,維持着半擁的姿勢,才放柔了語氣和她商量:“那我們回酒店,我讓人做點清淡的送過來好不好?”
她這個樣子,是肯定沒心情出去喫大餐的了。
“我不想喫。”喬桑榆搖頭堅持,她拉住祁漠的胳膊,盯着他像是盯着僅存的希望,“小井昨天還和我在一起,昨天晚上還打電話給我的......他們說她突然自殺了,我說不可能,但是沒人相信我。”
她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所掌握的證據,已經都被警方否決了。
她想找到一個信她的人,哪怕全世界,只有一個人相信。
“她的確不像是會自殺的人。”祁漠蹙了蹙眉,從旁抽了紙巾,仔仔細細地幫她抹眼淚,“誰不相信你了?”
“警察......”
他沒有發表態度。
“祁少!”下屬過來開了車門,正想說話,司機卻急急地下去擋住了他,示意了個眼色:喬桑榆在哭,有什麼話一會再說!
後者會意,立馬閉嘴讓路。
“我抱你上去。”開了車門,祁漠主動彎腰抱她,喬桑榆剛要說不用,整個人便已被他橫抱在了懷裏,“你這樣子怎麼自己走?”
她沒照鏡子,看不到自己哭得悽慘的模樣。
他伸手一按,索性讓她狼狽的小臉一併貼上自己的胸膛,擡頭示意身側的下屬:“你們不用跟着了。”......
他帶她回了房間。
酒店的午餐已經送了上來,故意都是挑清淡的菜色,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桌。
喬桑榆悶悶不樂地吸着鼻子,在祁漠要拉她進餐廳的時候,下意識地選擇了拒絕:“我喫不下......”可是她說不過祁漠,對方順勢一句“那就陪我喫”,然後把她拉了過去。
話是這麼說,他卻親自給她準備了碗筷。
酒店特意供應了濃粥,溫度剛剛好。祁漠給她盛了一碗,又給她夾了菜,可是她失落地坐着,根本沒有動筷子,也根本沒往自己的碗裏看一眼。
祁漠蹙了蹙眉。
他不會苦口婆心地規勸,也不會說那些“人是鐵飯是鋼”的大道理,但是眼看着她這樣會搞垮自己的身體......祁漠沉吟了半響後,終究是拿起了自己的碗筷,慢條斯理地開始喫東西,佯裝順口一提:“我倒是認識幾個搞刑偵的朋友,可以幫你查查。”
“真的?!”她的目光一亮。
但是剛剛一路上,祁漠都沒有說起過啊!
“不如你把事情再完完整整說一遍,總有疑點的。”祁漠面色嚴肅地替她分析,最後總結性地加上一句,“......我能幫你。”
喬桑榆的心中一暖。
雖然她不確定祁漠能不能查出來?也不確定祁漠能不能給小井討個公道?但是他至少相信她,至少是最後的希望。總比現在,看着小井的事情結案要強!
“好!那我把事情都說一遍......”她心急地表示,可話未說完,他卻突然擡手,把桌上的碗推過來。
“先把飯吃了。”
不容置疑的條件。
“我......”她實在沒有胃口,但是面對祁漠的堅持,她又無法像小孩子那樣矯情地鬧,索性咬了咬牙,直接把碗端過來,狼吞虎嚥地把東西喫下去再說。
他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卻每次在她快要喫完的時候,適時動筷子,把她夾入新的菜。
“我喫不完......”她真心懇求。
他這才放下筷子,自己都沒有喫多少,淡淡地告訴她:“我不認識什麼搞刑偵的朋友。”說完話鋒一轉,在她發怒之前,沉聲保證,“但我能幫你,是真的。”
***
他比她的能力大很多。
不需要她隻言片語的證詞,祁漠的一個電話,便輕而易舉地弄到了小井那個案件的資料,包括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