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
炸藥?
怎麼會有人在他的車上放炸藥?!
但是赤明海臉上的凝重告訴她,這個就是真的!
“你……”雪梨慌了,哆嗦着靠近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這裏是盤山公路,如果貿然兩個人都跳車的話,車子脫離掌控,馬上就會撞上旁邊的石頭繼而爆炸,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被殘破的車片打到,還不是一樣死?
“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會開到山頂。”赤明海低頭,掃了一眼GPS,初步估計了一下時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依舊看着前方:“雪梨,跳吧!”
“我跳了,那你怎麼辦?”雪梨脫口而出,她是受過訓練的人,雖然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跳過車,但是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將會發生什麼事還是能預測到的。
簡單點來說,車上……必須犧牲一個人!
“你管我做什麼?”赤明海輕笑,臉上依舊保持着波瀾不驚的模樣,“你快點下去吧,越是往上,走回去的時間越是長,你可別走到天亮纔回到城市啊!我……”
他半開玩笑地說着,卻沒想到才說道一般,就被雪梨打斷。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情開玩笑?”她衝動地吼了出來,赤明海越是坦然,她越是膽戰心驚,“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以爲自己身手能有多好,這是炸彈你知不知道?”
“那你說,能怎麼辦?”他苦澀一笑,收住了臉上原本的戲謔,淡淡地留下一句。
一切已成定局,反正都是既定了的,還不如笑到最後一刻。
雪梨張了張嘴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絕望地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忍不住開始嗚咽——爲什麼,明明說好了不要再去在乎的男人,還是被他牽動了每一根心絃?
“死一個,總比死兩個要好。”赤明海淡淡地出聲,眉頭不由地皺了皺,“雪梨,快點,沒多少時間了。”
“我……我不跳!”情急之下,雪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突然就扯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上去拉住赤明海的一個手臂,“你在這裏,我當然也在這裏!”
她已經顧不上自己說了什麼了!
更顧不上愛不愛,髒不髒,諸如此類的問題……
“雪梨!”赤明海低吼,對於她此刻選擇留下這種愚蠢的行爲,憤怒到了極致,但是他了解她的脾氣:一旦她決定了的事情,要想再改變,就很難了!
既然如此,只能由他親自動手了!咬了咬牙,赤明海按下電子按鈕,不動聲色地打開她那邊的車門,然後將被她拖住的那個手臂抽出來,反握住她的肩膀:“雪梨,如果……”
只是開了一個頭,他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同時噤聲。
他壓抑地嚥了一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溢滿在喉腔中的,都是不可言明的苦澀——她,一直冷眼對着他;她,從未說過對他有一丁點感覺!
而眼前,雖然這個問題他很想問出來,但是這個時候知道了答案又怎麼樣?是想讓雪梨拖着內疚過一生,還是自己揹負着心酸過最後的幾分鐘?
“什麼?”雪梨茫然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後話。
“對不起……”他緩緩地開口,丟出這三個字,然後在雪梨將錯愕失神的時候,猛地將她往外面一推……
雪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恍惚間,還記得,那個男人將她推出來的那一刻,說了一句“我愛你”。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往地上砸過去,處於本能,雪梨輕而易舉地調整了體位,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下來,毫髮無傷。
她來不及拍掉身上的泥沙,連忙爬起來朝着盤山公路的盡頭看過去——那邊,轎車上的兩個燈已經變成了遙遠的光點。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此刻的速度,該有多快?
“赤明海,你這個笨蛋!”世界像是被抽離了般天翻地覆起來,雪梨茫然地站在原點,感覺瞬間失去了所有,半響才陡然回了神,像是瘋子一樣朝着山上大喊,“混蛋!赤明海!你混蛋!”
她聲嘶力竭地罵着,眼前卻已經一片模糊,終於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將頭埋在膝蓋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會死的!
他真的會死的!
赤明海,你這個笨蛋……
口袋中的手機適時響起,驚動了雪梨.她像是抓到最後一根稻草,絕望中滋生起一抹欣喜——太好了!手機在口袋裏!
她竟然忘了手機在口袋裏,還能呼救!
“雪梨,你和我哥怎麼樣啦?你們還在喫飯嗎?”電話一通,桑青夏的聲音就像連珠炮一樣發過來,“哎呀,我實在是等不及,就來問問你進度。”
“青夏……”雪梨的聲音都在顫抖,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救命……”
說話間,“碰”地一聲巨響從山上傳來,從她的角度,還能看到那邊噴涌而出的火光囗。
爆炸了?!
雪梨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就這麼怔怔地看着火光的方向,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雪梨!雪梨!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桑青夏聽不到她的迴應,不禁急了,拼命地朝着對面喊,“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雪梨,回答我!雪梨!”
再大的聲音傳過來,雪梨也置若罔聞,她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爆炸了,赤明海死了,那個全世界最愛她的男人,沒有了……
眼前一黑,雪梨終於崩潰得暈了過去。
恍惚間,她竟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想什麼——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是真心對自己好,自己究竟是還想要什麼偵?
她究竟是爭得哪門子氣,纔會一次次地冷眼看他?
人太貪心,總是會有報應的!
她對他如此,終究,報應還是來了——他死了,帶着她的心,一起死了……
清晨。
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鼻腔,這種味道是雪梨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