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想再問什麼,但是對上他茫然清澈的小臉,丁沫沫還是忍了下來——作爲一個合格的母親,這個時候應該做的,是儘量讓孩子忘記這種記憶,而不是喚醒他的記憶!
不能因爲她個人的好奇,就給孩子留下不必要的陰影。
“媽咪……”
“好了,沒事了。”她輕輕地拍了拍球球的肩膀,“我們回家。”……
將孩子交託給優優幫忙帶着,丁沫沫就往斯特的公寓趕去。
今晚斯特沒有出現,直覺告訴她: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站在公寓的門口,丁沫沫緊張地捏着手中的門鑰匙。雖然她有他家的鑰匙,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開門,她一直在想: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
她猶豫了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開門進去……
“斯特,你在嗎?”客廳裏昏暗一片,房間中的燈卻是亮着的,透過門縫,還能隱約看到光線投射出來。
空氣中彌散着濃濃的酒精味道,刺鼻的感覺讓丁沫沫心中一慌,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朝着房間衝了過去,“碰”地一聲直接推門進去。
坐在牀上的男人不禁一震,警惕地擡頭,看清楚來人時,臉上不由自主地閃現一絲尷尬:“你怎麼……來了?”
他說話的同時,暗中將手背到身後,卻無法掩藏這些用過了的酒精瓶子和邊上帶血的無菌紗布。
他都已經將孩子交給祕書,讓祕書送回去了,怎麼……她還有時間來找他?
原本他還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在陪着孩子。
“你的手……怎麼了?”舔了舔乾澀的嘴脣,丁沫沫猶豫着問出口,眉宇間滿是關切,“是不是剛剛救球球的時候,弄傷的?”
斯特不說話,只是手上的傷反正被她看見了,索性也不瞞着她,將手繼續拿出來擦消毒水……
帶酒精的消毒水觸上他的皮膚,讓他不禁“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而邊上的丁沫沫也終於看不過去,主動上來接過他手中的活:“我幫你吧。”
他手上的傷口很奇怪:不像是刀傷,更不像是槍傷,反倒有點像是——某種機器弄出來的摩擦傷。
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那邊……你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拿起消毒棉球,在那些嫣紅的傷口上擦拭着,半響才喃喃地開口,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沒事。”他一語帶過。
那個陰暗的倉庫,他是不打算讓她知道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唐路竟然會找到那樣一個地方,真叫讓他好找!
她始終低着頭,聽到他說“沒事”的時候,身形不由一僵,手上的棉球不禁一抖,正好按上他的傷口,讓他不由蹙眉,“嘶”地一聲倒吸了口涼氣。
“抱……抱歉!”丁沫沫連忙道歉,看到手腕上又有鮮血溢出來,眼眶不禁泛紅,“很疼麼?”
斯特無聲地搖了搖頭,咬牙忍耐着,在她繼續低頭處理傷口的時候,緩緩地開口:“綁架球球的人,是唐路,你知道嗎?”
球球還這麼小,不可能在外和人結仇,所以綁架球球的人,想要報復的人肯定是她!她得罪的人,也只有唐路了……
猜到這點,並不難。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丁沫沫遲疑了好半響,才忍不住問出來:“那唐路怎麼樣了?”
不知道她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殘了。”斯特撇了撇嘴,含糊不清,說的卻也是實話。
他去救人的時候,那個巨大的機器是開着的,他手上的傷,就是那個機器造成的!
最後,他拔槍,一槍過去,讓他從那個架子上跌落下去,不知道他有沒有掉在那個機器裏——進去了,就是死了;沒進去,也是殘了。
丁沫沫的心中不由地一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包含着的血腥,她難以想象,也不敢想象!對於唐路的事情,她決定閉口不談,悶着頭將他的手包紮好,剛想收拾這些棉球,他的嗓音卻從她的頭頂先行傳了過來:“我的手不方便,幫我洗個澡吧。”
“洗……洗澡?”丁沫沫小臉一紅,反射性地拒絕,指着另一隻手,“你不還有一隻手……”
“不方便。”他淡淡地吐出三個字,直接否決了她的提議,朝着浴室的方向指了指,“衣服都髒了,也要換。”
剛剛那個倉庫,還真是髒得可以!
“……好。”她緋紅着小臉猶豫了良久,終於細如蚊蠅地應聲,起身去幫他準備乾淨的衣服……
丁沫沫幫他準備好乾淨的衣服,又在浴室中放完水,再出來的時候,斯特已經自己將衣釦解開,坐在那邊等她過來。
看到她臉紅的模樣,他勾了勾脣角,暗中露出一絲邪氣的笑。
“脫吧!”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有意逗她,“總不能叫我穿着衣服洗吧?”
害羞什麼!
又不是沒見過?
“你!”丁沫沫無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權當是服侍球球那樣服侍他了,在嘴裏抱怨着,“幸虧我今晚來了吧?要不然你還得自己洗!”
“恩……”他長長地應了一聲,卻在她的小手滑向他的皮帶時,忍不住出聲,“丁沫沫,你只是爲了球球快樂,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恩?”
“這樣的話,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他提醒她,“我在C市,只待一個多月。”
他的話讓丁沫沫不禁一震,整個人都愣在那裏,小手僵硬在半空中甚至忘了剛纔的動作……
還有一個多月?
他就要走了?
好快!
快到她根本來不及思考!
“你想好怎麼辦了嗎?恩?”見她不說話,斯特追問,俯身問她。
“我……”她的聲音一頓,蒼白而茫然的小臉對上他的,一時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