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多年不見,變這麼文靜了?”譚曄大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輕鬆地調侃她,“我還記得當年會纏着我買這買那的小丫頭呢!”

    “呵呵……”席安安笑笑,“……當年不懂事。”

    的確是不懂事!

    纔會相信他這樣的人……

    相信他這種僞裝得滴水不漏的人。

    “身體怎麼樣?能出去走走嗎?”譚曄主動脫了西裝外套給她披上,“哥哥買東西給你喫,好不好?”

    “好……你等我。”

    她情緒莫名地抿了抿脣,突然燦然一笑,伸手便直接拔下手上的輸液管:“我們走吧!”

    輸液的鋼針被硬生生地扯下,鮮血當即從針孔處流了下來,席安安卻絲毫不在意,大拇指隨意地一壓,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燦爛。她表現得像是和親哥哥重逢一樣開心,讓人看不到什麼破綻。

    譚曄卻猶豫了一秒,總覺得她的行爲……

    很詭異!

    譚曄的疑惑,半個小時後就煙消雲散了。

    餐廳裏,看着埋頭大喫,毫無心機的女孩子,譚曄得意地勾了勾脣角:果然和下屬彙報的一樣!這隻狸貓還是和當年一樣天真好騙!不會對他起疑!

    “餓了?多喫點。”譚曄揉了揉她的頭髮,面色溫和又寵溺,主動幫她夾菜。

    席安安“唔唔唔”地口齒不清着回答,來者不拒,把譚曄夾的菜都吞了進去,有點像是喫斷頭餐一樣狼吞虎嚥……譚曄看着看着,不由失笑。

    “病號服還沒換,我一會兒帶你去買衣服?”

    她穿着明顯的病號服,容易被南宮瑾城的人找到,他還是改變一下比較好。

    “恩……好!”

    於是,又是喫飯,又是買衣服——

    席安安全程都是乖乖巧巧的,直到譚曄最後的一絲疑慮消散,她才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提議:“譚曄哥哥,我們去看看哥哥好不好?他肯定也有想念你的!”

    “……也好。”

    他反正去哪裏都無所謂!……

    墓地設在城郊,漫山遍野的石碑羣,是整個城市的墓區。

    席安安順着熟悉的臺階一路向上,譚曄就跟在她身後沉默着。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席安安的步子才停下,呢喃了一句“到了”,然後側身朝某個大理石碑走了過去。

    譚曄想要跟上去,口袋中的手機卻又響了……是下屬打來的電話!

    “我去接個電話。”他朝另一側的方向指了指,避開席安安,去和下屬商量離開的計劃。

    席安安獨自走向那個墓碑,將從山下買的一束菊花,放在了石碑的邊緣。

    這裏很久沒有人來過,石碑上都已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席安安拿了紙巾仔仔細細地擦,自言自語地呢喃:“哥哥,你家好髒……比你生前住的公寓還髒……”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溫和,卻再也不會給她任何回答。

    她安安靜靜地擦完了整塊石碑,讓那雕刻的“席向榮”三個字再度光潔如新,然後才朝譚曄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還在打電話,似乎正講得投入。

    “哥哥,你相信嗎?”席安安蹲下來,苦笑着問旁邊的石碑,又自問自答地補充,“你應該六年前就知道了吧?可惜,你沒能告訴我……我又爲我們的仇人工作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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