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女孩肩上扛着小提琴,身上的衣着與以往相反,罕見的顏色典雅深沉,更襯出一種冰冷的氣質,讓人想起極寒冰海解凍後,冰層下暗藏的流水。
一陣清寒冷冽的小提琴聲突兀在這一大片人羣中。一切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廣場前佇立的身影上。
那樣優美至極致的樂律就像一道山澗清泉,瞬間洗淨了污濁的環境與氛圍。瞬時間,一片寂靜,只剩下冷靜理性的樂律精魂飛揚在混濁嘈雜污染的空氣中。
人羣回過神來,瞬間,掌聲和周圍的口哨和尖叫不絕於耳的響起。
白色的瑪莎拉蒂車座上,莉塔眼底閃過震驚,不信,置疑,如此清冽優美的音樂,一個醉心功利的人,怎可能演繹得出來?
原是想來看看誇下海口唐娜是怎麼收場的,順便諷刺二句。唐娜哪裏夠得上能和從小就奪獎的自己比才藝,但聽了唐娜的音樂後,她陷入了一種矛盾複雜的心情之中,沒錯,唐娜是一個天才卻也是個不擇手段的天才。
她一直以來見到的都是唐娜的功利之心,可是若非用自己的靈魂投入音樂,怎可能演奏得出這樣的出塵之音?
白色的瑪莎拉蒂停靠在廣場上,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傲慢的大小姐,她長卷發,五官深邃,一看就知道是法國血統。年輕女子踱着步子來到唐娜身前站定,她環抱雙手,目光從上至下掃視了唐娜一遍,開口說道:“我承認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她回頭對身後隨行的男子道:“請唐娜小姐到我家裏去。”
法國年輕女子身後的男子在心裏腹誹,小姐,您不是一向最討厭那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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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納特拿着一支限量版的bohmroy筆正在書寫曲譜,好友推開了房門,走進了伯納特的書房。他看着伯納特,伯納特是音樂界的名流,同時也是上流圈中身價最高的音樂界人士之一。
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在低頭工作,他不管作什麼曲譜,或演奏什麼鋼琴,寫下什麼章都會受到上流社會的追捧,爲音樂界的人士所津津樂道。
“最近巴黎有一場音樂會,你要不要去聽聽?”好友毫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下道。
伯納特拿着筆落下,在紙刷刷地劃上一行道:“最近風頭正盛、有很多人喜歡的小提琴家兼鋼琴演奏者?”他嘴角揚起一絲嘲諷,“她長得漂亮吧?”
他的好友沒有否認:“沒錯。”
伯納特垂下眼眸道:“我沒興趣。”
伯納特的好友失笑道:“別這樣嘛!我知道你被女人纏煩了,對美女不感興趣。”
“起初我認爲漂亮的女人少才華,又何況這個姑娘的名聲一直都是花瓶,自從那天我聽了她的鋼琴後,感覺她的音樂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哦?”伯納特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你該不會是因爲人家長得漂亮竄掇我去看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要出場費的。”
好友聳聳肩道:“你知道莉塔吧?她出身名門,性格最是高傲,那種眼光挑剔的女人居然肯放□段與她同臺演出。”
“莉塔?”伯納特把筆往桌上一放,擡起頭來,“那個臭脾氣的女人?”要說他們這個頂級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就那麼些人。誰不知道莉塔出身名門,恃才傲物,眼光挑剔,從小就得過獎項的她也有幾分傲的資本。
伯納特饒有興致地道:“那我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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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伯納特的知名度和魅力,不愁進不了音樂會現場,作爲集光燈式人物,其實好處不止一點,伯納特看了看手上的票,“先找到位置坐下來,”兩人往前走,坐在了中排的一個位置上。
唐娜走到幕前,沒有掌聲,迎接她的是衆人各異的目光與詭異的安靜,沒有多餘的姿勢,唐娜直接坐在黑色的三角鋼琴前,她低垂下眼睛。閉上眼,手指流利地鋼琴上飛舞。
臺下的伯納特看着她,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唐娜,一個用靈魂演繹藝術的人。
莉塔演唱完,站在臺上,牽起裙襬,微微行了一禮。然後是唐娜的小提琴伴着莉塔演奏。
一曲終了,掌聲經久不息,直到一個穿着得體的黑色外套的男人風度翩翩的走上臺來。“初次見面,唐娜小姐,我是伯納特。”
男人走上臺,那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了她,說道:“作爲一位出色的小提琴家,你還缺了一樣東西……”
他的好友在臺下無奈地撫額,無論伯納特在這個場合裏說了什麼,明天都將成爲報紙新聞的頭版。可是他那挑剔的毛病怎麼在這種時候犯了呢?
“我的音樂裏缺了東西?”唐娜擡起頭來,認真地與他對視。
“對,你缺的。”他微笑着對她說道:“你的身邊缺少一位音樂製作人。”
男子向她伸出了手問道,“我可以自薦嗎?”
唐娜與之凝望了幾秒,嘴角綻出一個明媚的微笑,“伯納特先生,我榮幸之極!”
莉塔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看了看唐娜和伯納特,上前幾步,她俯身在唐娜耳邊小聲地道:“現在你滿意了吧?一飛上天了!”她說完這句話後,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唐娜擡眼,這個傲慢的大小姐啊!踩你的未必是敵人,給予你溫暖的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她比新橋上的攔住自己想不開的毒販,和曾經給予自己溫暖的費安,更爲坦率和真實。
唐娜能得到音樂界頂級名流伯納特的賞識,其才華已經無人能質疑。真正的藝術家都是惜才的人,伯納特如此,莉塔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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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琪那天從酒會上回來後,回到屋子裏,整理了一下東西,坐在書桌前,看了下排下的計劃,在巴黎的課程學習還有一個月就要結束了。
艾倫真的會來找她嗎?她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地想道,自從與他見面後,發覺自己的心情也變得矛盾複雜起來。
這天早上,她在郵箱裏收到了唐娜寄來的一份音樂會請柬。拆開一看,邀請的時間是五天後。
蘇曉琪去了音樂會,坐在後排的位置上,看到那天的唐娜極爲出衆奪目,她受到了上流音樂界知名人士的賞識,第二天的新聞鋪天蓋地都是有關於唐娜的報道,彷彿一夜之間這位天才小提琴家就爲世人所知,紅遍了此岸及彼岸二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