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本就是隨口一問,見她如此緊張,笑了下,“逗你的。”
但這笑有些淒涼。
宋清漪心上的弦又鬆動了些。
她站在那看程逸洗碗。
白色衛衣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了漂亮的小臂線條,動作熟稔,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好似一幅畫。
美好的不忍心去打擾。
程逸沉默了會兒又問:“今天的早飯不合胃口?”
“沒有。”宋清漪說,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沒有喫早飯的習慣,爺爺一直知道,所以今天他一般會備挺多菜,如果喫不完,他會罵我。”
“哦?”程逸挑了挑眉。
明明什麼都沒說,宋清漪卻莫名懂了他的意思。
她靠在冰箱上,兀自搖搖頭道:“爺爺很兇的。”
程逸笑了。
臨出門前,宋清漪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下午去見魏嘉和阿澤。”程逸說:“大概約在一起打遊戲吧。”
“好。”宋清漪忽然想到——
“他們爲什麼叫你南哥啊?”
程逸站在門口,把包遞給她,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下。
“因爲我小時候會說的第一個字就是難,所以小名叫南南。”
一直開車上路去超市,宋清漪還在想這個事兒。
程逸一本正經的樣子有點好笑,這麼帥的一個人站在她面前,着實讓人很難聯想到一個奶糰子叫“難”的樣子。
生活是有多難,他纔會這個樣子。
宋清漪去超市給爺爺採購物資。
爺爺住在嶂山腳下,在一個村子的最邊緣處,水電都挺方便的,走幾步路就是小賣鋪,宋清漪每週過去的時候會給他帶一些生活用品,水果蔬菜牛奶也會買一些。
她拎着兩大包去了爺爺家。
彼時的爺爺正在煮飯,剛到門口就聞到了飯香味。
宋清漪進去朗聲喊:“爺爺。”
“找不到門還是拎不動東西?”宋爺爺說:“自己進正屋裏待着去。”
“我拎不動。”宋清漪在門口撒嬌,“你來幫幫我嘛。”
“真是麻煩。”宋爺爺一邊說着一邊出來,看到宋清漪的笑容後還是沒忍住笑了,把她手上兩大袋東西都拿過來,“女孩子就是嬌氣。”
宋清漪拿了一袋,“哎呀,爺爺您還是這樣。”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改不了了。”宋爺爺說:“阿鐸呢?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
宋清漪的臉色微變,就算之前做好了被問及的思想準備,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依舊心裏咯噔一下。
她風輕雲淡的笑了下,“他忙。”
“哦。”宋爺爺也沒多問,繼續去廚房裏忙着做飯了。
宋清漪過去幫忙,宋爺爺把她轟了出去,“別搗亂,有你喫的。”
宋清漪扁了扁嘴,坐在院子裏的臺階上。
宋清漪回頭朝他笑了下。
四月份的春光正好,塵灰在空氣中飛舞,她半眯着眼,低聲問:“爺爺,要是有一天我和阿鐸分手了怎麼辦?”
宋爺爺走過去拿掃把把她趕起來,“說什麼傻話呢?你倆分什麼手?上次阿鐸來和我說想和你求婚了,我讓他再考慮考慮,畢竟娶你挺委屈的,你還在這想分手?”
宋清漪在院子裏站着,看爺爺在臺階上放下個墊子,“這下坐吧。”
宋清漪在墊子上坐下,託着下巴曬太陽。
她沒再說話。
求婚?
大概是向尚研吧。
隔了會兒,宋爺爺忽然問:“你們不會真的分手了吧?”
宋清漪回頭看他,沒說話。
“真的?”
宋爺爺倒吸一口涼氣,“他個鱉孫兒。”
宋清漪急忙站起來,扶着宋爺爺,“您別亂想,沒分。”
宋爺爺看她,“什麼意思?”
“我隨口問問。”
宋爺爺朝着她翻了個白眼,“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宋清漪沒說話。
宋爺爺端着菜進了正屋。
爺孫兩個喝了點酒,宋清漪臉色駝紅,宋爺爺也有些醉了。
宋爺爺看着宋清漪,忽然開口,“你個悶葫蘆。”
“打小啊,就是個悶葫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也不問,想結婚就結,分手了就分,跟我一個老頭子說什麼。這都是你的自由,你以後還有幾十年的人生要過,我都立馬要入土的人了,你的人生是自己過的,我什麼也管不了。”
“就算是分了,以後自己好好過。爺爺也照顧不了你一輩子,你爸媽都不負責任,死得早,以後的路你得自己好好走。”
“阿鐸……”宋爺爺笑了下,“其實是不是他又有什麼要緊?”
“李鐸、王鐸、張鐸,都一樣。只要對你好就行,天下男人那麼多,又不是非得一個陳鐸?”
宋清漪的手緊了又松,眼淚忽然落在了地上。
她用腳擦掉,低着頭沒說話。
爺爺拍了拍她的肩膀,“該怎麼活就怎麼活。”
“人生,不過短短几十載,很快的。”
宋清漪喊:“爺爺。”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是程逸。
“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程逸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醉意,酥酥軟軟的,像是羽毛輕掃過宋清漪的心上。
宋清漪吞了下口水。
宋爺爺問:“是誰啊?阿鐸嗎?”
宋清漪:“一個朋友。”
程逸在電話那頭輕笑,帶着一絲沙啞,似有若無的低聲撩撥:“就只是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