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鐸以爲她終於肯聽自己的話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詳細說?”
宋清漪皺着眉,朝着他冷笑,“陳鐸,你可真有意思。”
陳鐸不解,“什麼意思?”
“你現在真有出息啊。”宋清漪勾着脣譏笑,“長舌婦?”
“阿清。”陳鐸低沉着聲音喊她,“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難不成還要怎麼想?”宋清漪趁着他失神的空檔,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來,一圈粗糲的紅痕和她白瘦纖細的手腕搭在一起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程逸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宋清漪反問道:“用得着你管嗎?你以爲你是誰?”
“我……”陳鐸看着她,深呼吸,“不管你對我有什麼誤解,我都想和你說。程逸那傢伙沒有禮貌、性格傲慢還暴力,他不會對你好的。”
宋清漪站在烈日炎炎下,半眯着眼睛,忽然看着他笑了。
“陳鐸,你惡不噁心啊?”
陳鐸愣怔在原地。
宋清漪不屑多說,最後瞥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的離去。
只給他留下個決絕的背影。
如果她小腿肚不打顫的話,那一定是道很美的風景。
陳鐸在烈日之下握緊了手裏的禮盒,薄脣緊抿,渾身散發出一股戾氣。
女孩兒決絕的背影和他記憶裏的人完全無法重疊起來。
印象中,她總是會笑着和自己揮揮手,“鐸哥,你回去吧,不用送啦。”
“阿鐸,你不要總揉我頭啦,會長不高的。”
“阿鐸,我要寫稿子,改天再出去喫飯好不好?”
但現在——
一切都變了。
她把自己的背面展現給自己。
決絕又冷酷,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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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從廚房裏找了一根火腿,一切兩半,一半扔到嗒嗒的盤子裏,一半扔到薩摩耶的盤子裏。
他蹲在地上,一隻手擼一隻狗,“今天你倆表現不錯,以後遇到這種東西就得咬,知不知道。”
想起陳鐸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程逸心裏就不痛快,不過最後他狼狽而逃的姿勢還挺逗人樂的。
本來心情不好,懟完陳鐸,他輕鬆了很多。
程逸跟兩隻狗玩了會兒,拿出手機給宋清漪發消息:還不回來嗎?
消息剛發出去,門就被打開了。
程逸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
他立馬躺到了沙發上,拿了個抱枕趴在上面,腦袋埋在沙發一側,整個人都顯得蔫了吧唧的。
宋清漪進門以後把棒冰放到冰箱,在外面逗留的太久,都有些化了。
在廚房裏的時候挺忐忑的,恨不得時間再慢一些。
她向來不是個主動的人。
其實和何濤早都聊完了,她是在外面刻意多停留了會兒纔回來的。
因爲不想回來和程逸解釋。
等她從廚房出來,率先看到的就是那雙大長腿。
腳丫子露在外面,拖鞋凌亂的扔在地上,她抿了抿脣,嘗試着喊,“程逸。”
“嗯?”程逸低聲應,但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委屈。
宋清漪走過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着白T和短褲,整個人都埋在沙發裏,悶悶不樂的。
“誰啊?”程逸悶聲問。
宋清漪:“陳鐸。”
程逸先沒應答,良久之後嗯了一聲。
就像是隻小奶貓,委屈的輕哼一聲,聽着讓人不由得心疼。
宋清漪的心裏驀地一軟。
“他和你說什麼了?”宋清漪問。
程逸悶悶不樂的,“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
宋清漪覺得不太可能。
憑藉她對陳鐸的瞭解,大概會對程逸進行言語及精神上的侮辱。
程逸平常那麼乖,還沒畢業的一個學生,連髒話都不常說,人緣也好,大概和她一樣,罵人的話總也說不出口。
所以受了委屈就只能憋在心裏,現在怕她擔心還不說出來。
宋清漪看着他,手緩緩放在他的背上,輕拍了兩下,幫他順氣。
“抱歉。”宋清漪說。
程逸沉默,爾後悶聲道:“他做錯事爲什麼你要道歉?你是他的誰?”
“他說了什麼?”宋清漪選擇了轉移話題。
程逸的肩膀微顫,鼻音略重,像是哭了,“真沒什麼。”
他越是這樣,宋清漪心裏就越不舒服。
平常多開朗愛笑的一個人啊,越相處就越覺得程逸這人是個寶藏。
年紀雖小,但什麼都會,現實版的“拇指先生”。
如今先是因爲她發了一次脾氣,又因爲陳鐸悶悶不樂成這樣,她心裏愈發愧疚,甚至有些自責。
如果不是她,程逸現在過的應當是另一種人生。
如是想着,宋清漪坐在地毯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笨拙又顫抖的說着:“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之後,程逸的腦袋悶在抱枕裏,緩緩道:“他說我是因爲你的錢才和你在一起的。和你結婚可以少奮鬥二十年。說我是賣身求榮的男大學生。還說……”
“還說我這樣的人就是社會敗類。”
“靠!”宋清漪沒忍住爆了粗,“他怎麼這樣?!”
她聽着這些話都憤憤不平,整個人都在發怒邊緣遊走,更何況是程逸!
“沒事啦。”程逸悶聲道:“他說的好多都是事實,我看上去確實像個賣身的男大學生。”
“沒有。”宋清漪反駁:“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這樣的人。”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程逸反問。
“我……”宋清漪想說些什麼,但腦子裏完全沒有一個合適的詞。
寫了那麼多劇本,她堪稱是熟練運用文字工作的佼佼者,但此刻卻詞窮了。
程逸又問,“所以……是什麼?P友?”
“不是。”宋清漪搖頭。
兩人之間的這種氛圍彆扭極了。
宋清漪抿脣摳着沙發,剛想說些什麼,手機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她向來是不接的,但現在和程逸之間的氣氛太尷尬了,她又不知該怎麼說,心想不管是賣房的還是賣保險的,起碼都能給她和程逸之間緩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