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了?”
“嗯。”林晚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從對方身上那軍人特有的氣質,不難看出對方應該就是陸少欽。出於禮貌,回答完對方的問題後,她還說了句,“謝謝你救了我。”
陸少欽聽她這話,眼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詫異。
林晚見了,還以爲自己謝錯人了,忙用心聲跟嗨皮確認。
確認對方就是陸少欽,她的眼裏也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詫異。
詫異陸少欽爲什麼會因爲她的話感到詫異。
陸少欽之所以感到詫異,是因爲他沒想到林晚會感謝他,他以爲林晚會像上輩子一樣怪他多管閒事。
是的,上輩子。
他重生了,在林晚落海的前一刻,眼睜睜地看着她“失足”落海。
剛看到林晚的那一瞬間,他還以爲自己在做夢。
夢迴他和林晚有所牽絆前,像是在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他也重新選擇了,選擇了她希望的不多管閒事。
他就站在船上看着,看她在海里浮浮沉沉,看她在某次沉入海里後,再也沒有浮出海面,看她……看不見她了。
海面上徹底沒有了林晚的身影。
陸少欽連去思考她是故意不浮出海面,還是真的溺水了都沒有,幾乎是下意識地縱身一躍跳入海中,拼了命的朝她沉下去的方向游過去,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等他把她從鬼門關救回來,纔想起這只是一場夢。
既然只是一場夢,那他何必難爲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考慮後果,也不用擔心林晚醒了會怪他多管閒事,大不了他在她醒來之前先醒來。
這麼想着,他也沒避嫌,直接抱起林晚回家。
要不是到了家門口被他娘攔着,林晚剛纔就不是從許朝歌家醒來,是從他家醒來。
把林晚放在許朝歌家後,他就被他娘打發出去。
離開許朝歌家,在島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看着島上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些惆悵,想結束這場荒謬的夢。
於是,他試着掐了自己一把,看能不能醒過來。
要是不能,再去跳海。
他掐的時候,用了狠勁,還挺疼的,但也只是疼,沒能醒過來。
對於這個結果,他倒沒多意外,只是覺得奇怪。
不是說夢裏不會疼嗎?爲什麼他會疼?
難道他不是在做夢?
這個想法比他做的這場夢還要荒謬,剛出現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正準備去跳海試試,身後驟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回頭望去,果然是楊海生。
更準確的說,是年輕時的楊海生。
楊海生人還沒到他身邊,聲音先到了。
“總算找到了你了,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跳海。”陸少欽如是道。
楊海生聽了,也沒多想,只是吐槽道:“你這才從海里上來多久,又跳,上癮了嗎?”
所以,他這場夢連跳海都醒不過來。
是睡得太沉了,還是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他睡眠向來淺,睡得太沉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他這又是跳海救人,又是自掐,睡得再沉,也該醒過來。
沒醒過來,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一個是他可能真的不是在做夢。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他回到了幾十年前。
區別只在於,他是怎麼回到幾十年前。
重生?還是莊周夢蝶?
這幾十年來,他所經歷的一切都太真實了,特別是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
所以,相比於莊周夢蝶,他更傾向於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他和林晚有所牽絆前。
“我做了一場夢,夢裏,我每天都站在這裏等一個不歸人,等了一輩子,她都沒有回來。”說這話時,他的雙眼一直注視着海面,像是在說給楊海生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楊海生不知道他等了林晚一輩子,還以爲他等的不歸人是不久前葬身大海的陸少巖,也將目光落在海面上,眼裏同樣溢滿悲傷。
想要開口安慰他兩句,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躊躇了片刻,他終是沒有開口安慰,權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自顧自的說起他此行的目的。
“小刀聽說你親了林知青,還把人抱到她家裏,就跑回家去找林知青拼命,我攔不住她,你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許朝歌的武力值,不說打遍碧嶼島無敵手,打個林晚還是綽綽有餘的。
上輩子這個時候,若不是有顧北平攔着,林晚免不了要受點皮肉之苦。
這輩子,因爲他這隻蝴蝶,林晚不僅沒回知青點,還去了許朝歌家,沒有身在知青點的顧北平幫忙攔着,還自投羅網,這皮肉之苦想再免了有點難。
意識到這一點,陸少欽什麼也沒說,直接轉身朝許朝歌家的方向跑過去。
一路上,他的心都是懸着的,直到看見林晚安然無恙從許朝歌家出來,他懸着的心才放下。
放下心,他因爲重生亂糟糟的腦子也重新運轉起來。
想到上輩子的種種,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晚,甚至有要逃跑的衝動。
但人已經到林晚跟前了,轉身走人是不可能的,只能乾巴巴的問候一句。
問候完,再轉身走人也不遲。
想法很好,但林晚卻不按套路出牌,開口就是一句崩人設的話,打得他措手不及。
良久,他才爲林晚這句崩人設的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因爲他一開始選擇她希望的不多管閒事,沒有及時下海救她,導致她真的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她纔沒怪他多管閒事,並感謝他救了她。
還有就是,她可能還不知道他給她做人工呼吸的事,只知道他救了她。
有了合理的解釋後,他不再訝於林晚的反常,神色淡淡道:“舉手之勞,無需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