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着許四海這小子和明四家中的仇英很香,都是沒拜過師傅,自己看這看着就學會了,最後還成了有名的大畫家。
蕭越愛才,還叫來許四海指點一二,說許四海的山峯畫的好,很有點氣勢。
許四海則笑稱自己就住在山裏,高山深谷已經深入他的思想,畫得好也是應該的。
“小子別得意,畫的真那是畫匠,畫的半真半假;把幾座山峯融合到一起,並賦予畫面以思想,這纔是畫家。”
隨後還指點這個山峯要這樣畫,那個遠處的小山頭要這樣畫,小樹要畫在這裏那裏,作爲裝點佈局。
臨摹還要說怎麼臨,看第一步是熟悉畫面,把這幅畫的所有細節都背出來,在分析名家是如何構思的,在如何用筆的,這樣纔行。
“瀑布我一直畫不好,該怎麼辦?”
“這需要基本功,要慢慢來。嗯;你小子在下20年苦工,就能指着畫筆喫飯了。”
“20年?”許四海驚呆了。“這也太難了。”
看來自己是成不了畫家了,不過這也沒關係,自己本來就沒想過要成爲畫家,現在學了就當時在陶冶情操。
反正發財是要靠最生意,賣畫絕對沒指望!
蕭越還提點許四海,說他對瓷器木器的眼力算是過關了,不過書畫還不行,這行太難太難,需要多看多琢磨。
“今後但凡看到是真的名家字畫,要不惜一切代價收回來!”
還說前幾年運動,好多字畫都被毀了,現在市面上明清兩代大名頭的畫還有,宋元的就很少了,北宋五代的就更罕見,要是能收到一副好好研究幾年,對繪畫很有幫助,
古代的畫家,大都自稱師從董巨,元四家,說的無非就是看古畫看得多,是經過仔細分析研究的,心裏的臨摹也不知多少回了。
“知道了,這還要有運氣。”
時間很快,經過個把月每天一整張黃麻紙的艱苦訓練,許四海現在的毛筆字寫的已經很規矩,據蕭越說相當於民國時期小學生的水平。
到了農曆七月,蕭越的臉上莫名的多了些哀傷,等到了七月十四,蕭越買了黃紙香燭回來,許四海這纔想起明天就是七月半鬼節。
“爺,明個您是不是還要做倆菜祭奠下?”
“嗯。”
“到時候我來幫你燒火。”
“可以。”
十五早市結束,許四海早早收攤,到東廂房幫着蕭越燒大竈。
今天蕭越準備做三葷三素六個菜,紅燒肉;紅燒魚;攤黃菜(就是炒雞蛋),還有茄子豆腐之類的三個時令素菜。
完事後許四海幫忙把菜全都搬到堂屋的大八仙桌上,第一排是葷菜第二排擺素菜,後邊在擺上三個杯子倒上白酒。
這時蕭越也拿來了一個破臉盆,點燃了黃紙,呼喊着老婆孩子的名字,要他們來“拿錢。”
此時許四海看到老蕭臉色陰鬱,面容痛苦,牙關咬的緊緊的。
儘管老蕭一滴眼淚都沒流,但許四海知道他的心在流血,等哪天心血流完了,老蕭也就解脫了。
就能和老婆孩子再次團聚,這次是永不分開!
完事後爺倆就這貢菜喫飯,老蕭依然面容淡漠,飯後許四海陪着蕭越抽菸,一支接一支,直到他自己擺手爲止。
蕭越起身去後院,還輕輕的拍了拍許四海的肩膀,佝僂着緩行。
許四海心裏暗道,好蕭瑟,好悽苦!
果然如許四海所料,第二天蕭越早上沒起來,他到後院一看老蕭真的病了,身上火燙火燙的,喊他都聽不見了。
“趙大媽!”許四海出門扯起嗓子狂喊。
街坊鄰居們七手八腳的把蕭越送到附近的積水潭醫院,又是掛水又是打針,到了晚上蕭越才甦醒過來。
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救我幹啥,這是在害我呀!”
這會他竟然流淚了!
“我要和您學手藝,決不能讓您就這麼死了!”
這話許四海在醫院裏想了大半天才想出來的,說其他的話估計蕭越已經聽膩了。
老蕭笑了,問許四海生意不做了,就沒錢收古董。
“性命要緊,那點碎銀子算不得什麼。”
蕭越聽了大笑,還罵許四海是個機靈鬼,要他去給自己買點飯來,順道去這家醫院的中醫科,把科主任石敬軒老大夫給請來,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
找到石敬軒,這人竟然是個年紀很大的老頭,不過面容倒是紅光滿面,他聽說蕭越住院,立即就趕過來。
個把小時後,許四海把家裏做的燴麪給送來,看到蕭越正和石老大夫有說有笑的,這下許四海懸着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蕭越還給許四海介紹石老大夫,說他是清宮御醫的關門弟子,醫術高超,經常被請到大內去給大佬們調理身子。
等許四海幫着蕭越擦洗身子,石老連讚許四海做得好,“你們倆個一老一少搭檔過日子,一個教一個學就挺好的。”
“石老我是真心想拜師,可蕭大爺嫌棄我手潮。”
許四海念念不忘拜師之事。
石老聽了開心的大笑,他要許四海感激把溼手甩甩幹,好早點拜師。“小夥子你要知道,老蕭眼界很高的,他沒一口拒絕你說明你是個可造之才。”
“明白,我努力!”
在醫院吃藥打針,沒幾天蕭越便可以出院了,不過石老大夫還給開了張藥方,帶了十幾包中藥回來,說是調理身子的。
回家後許四海又要做生意,還要伺候蕭越端茶遞水,洗衣做飯,還要熬藥,每天的練字練畫也不能落下,整個忙的不可開交。趙大媽還在街坊盛讚許四海是個實誠的好孩子,伺候老蕭就像是在伺候親爹,倆人都喜歡古董,算是臭味相投,走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