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全球收藏 >一百二十 魔都行 九
    在旅館,許四海帶上三個卷軸,想了想既然馬館長是青銅器專家,那就再把青銅簋和錯金銀的蔡侯戈給帶上。

    等許四海再到魔都博物館的裱畫室,徐邦達和啓功看到有卷軸,臉上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而馬館長看到許四海手上捧着的青銅簋,卻是臉色大變。

    他一眼就看出許四海手上青銅簋是真的,脫口而出:“好東西!”

    等到青銅簋放在桌上,馬館長還看到裏邊有個錯金銀的戈,他再叫“哎呦,還有高檔貨!”

    工作人員看到館長如此失態,大家都明白這兩件青銅器絕對是真的,由此對許四海的眼力稍稍有些相信。

    不過他們都是玩書畫的,只有許四海拿來的書畫是真的,才能讓他們徹底心服口服!

    要讓一個專業人士,自己親口承認在所擅長的領域,對方已經勝過自己,這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何況這還是個今年只有19歲的毛頭小夥子!

    徐邦達:“大家先看畫,其他放在後邊!”

    有人立即把青銅簋搬到一邊去,把地方騰出來好展開畫。

    第一幅是文徵明的大幅行書,這幅卷軸剛剛展開一尺半,也就是直露出幾行字,徐邦達就開口了:“這是文衡山(文徵明的號)的真跡!”

    徐邦達在古書畫鑑定界有個外號,叫:“徐半尺。”

    意思就是一副字畫,只要畫面展開半尺,徐邦達就能辨明真僞。

    啓功先生就更加穩重了,他把畫面全部打開,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又看了落款印章,這才點頭認可。

    老先生還拉來一位身邊的工作人員,手指書法上的落款問:“正德二年是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

    額。。。。。。

    這個年輕的工作人員一陣語塞,抓耳撓腮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

    “你說說”啓功先生又問許四海。

    “正德二年十二月初二唐伯虎去世,文徵明寫這幅桃花庵,就是爲了紀念老朋友的故去。”

    徐邦達:“聽見沒有,這都是基本功,要背的!”

    馬館長看自己的手下一問三不知,他也很生氣,沉下臉說:“看看人家小許,你們要知恥而後勇!”

    魔都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都一陣臉紅。

    許四海並不想出啥風頭,他趕緊把話題岔開,要兩位老先生繼續鑑定,隨即還攤開了周臣仿的《朝元仙仗圖》

    畫已經完全攤開,可徐邦達卻在喃喃自語:“想不到周舜卿(周臣字)還有這一手。”

    啓功也笑呵呵的說,許四海給他們倆老頭出了個大難題。

    許四海明白他們倆的意思,那就是周臣從來沒有過線描畫傳世,所以鑑定上難度很大。因爲這和山水花卉完全不是一碼事。

    等於就是唱歌劇的改行唱民歌了,稍稍有些跨界。

    而且這幅畫既沒有幾個古代收藏家的印章,也沒被乾隆收藏,歷史記錄也沒有,也就是說從傳承上也沒了考究的餘地。

    現在能考據的,也只有紙張;墨色,以及周臣的落款筆記。

    至於裝裱是不作數的,或許這幅畫到乾隆時已經歷時200多年,又裝裱過一次,等到民國初又裝裱一次也說不定。

    今天,許四海第一次看到徐邦達用上了放大鏡,他在看紙張;印章,落款的筆記,看了許久還朝啓功看看。

    徐邦達:“印章落款都是對的,紙張也是明中期的,筆墨也非常老練,幾乎是一氣呵成,我看這副畫應該是真的!”

    “沒錯,周臣的畫我看多了,他的落款印章我很熟,這副畫絕對是真的,而且是精品力作!”說完啓功長長的舒了口氣。

    有工作人員不服了,他們的理由是光看落款圖章,也是可以做僞的。

    古代字畫作僞套路很深,有代筆,臨摹仿造,勾勒線描,還有就是改頭換面,移花接木。

    有大畫家求取作品的人很多,令畫家忙不過來,該畫家就會請他信得過的人來代筆,畫完了他給簽名蓋章,就算是他的作品了。

    明代給董其昌代筆的就有王左,清代畫家趙之謙請王廷訓代筆,揚州八怪之一的金農也請人代筆。

    清代劉墉劉羅鍋的字寫得好,他也有兩個小妾爲他代筆。

    但就剛纔博物館工作人員說的移花接木,意思就是指周臣的這幅畫,落款圖章都是真的,而畫卻是假的。

    在這幅假畫畫好後,在畫紙上落款蓋章的部位特意挖去一塊,再把真周臣的名字圖章,用裝裱手法給填進去。一般不懂的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徐邦達把放大鏡遞給身邊的工作人員,要他們也看看落款處有無異常。

    這位工作人員看得很仔細,除了用放大鏡看不算,還要人幫忙把畫舉起來,還在對面用手電筒照射,他在這邊看落款處有無修補的痕跡。

    又是看到有挖去一塊的痕跡,這就說明是挖補過的,就有大問題了!

    但是這幅沒有,可以說是一張完整無缺的畫紙。再看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氣呵成的線條,這位工作人員不得不承認這幅畫沒被動過手腳。

    也就是說這幅畫是真跡!

    “厲害呀!”這位中年工作人員拍拍許四海說:“我們這邊的鑑定費時費力,而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就要做出準確判斷,太不容易了!”

    徐邦達要來筆墨,說是要在這副畫上記上兩句,“此周舜卿別出技法,初見令邦達無從下手,最終乃斷爲真跡,實屬罕見,當珍之寶之!”

    最後還蓋上他自己的鑑定章,“邦達鑑賞”,隨後啓功也蓋了章。

    徐邦達將兩幅畫重新捲起來,還要許四海對這幅畫多多的臨摹,會學到很多東西,值得深入學習。

    這本就是許四海所想,“我會的,我準備好好學幾年!”

    馬館長看許四海小小年紀竟然寵辱不驚,對他人的質疑不急不躁,自信心滿滿,他非常欣賞。

    在看自己博物館的字畫鑑定人員,其中年紀大的都能做許四海的爸爸,可水平卻不值得一提。

    馬館長覺得許四海這小夥子是個文物鑑定的好苗子,愛才之心油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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