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人遠非中部那些沒文化的紅脖子，倒是有一些見識，對許四海並無惡意。
許四海在華盛頓看望過柏建設之後，因爲路上堵車，再加上要加油，他便在費城南郊的一個叫林奇市的小城市投宿。
說是城市，實際上就就是個大點的鄉鎮而已。
從中部一路坐車到東部，許四海也有點累了，他想在這座小城休息一天，後天就是星期天，他想在費城的跳蚤市場去逛逛。
本來在芝加哥許四海就想逛市場的，可惜時間不對，這次他不想在錯過了。
費城是大城市，但林奇是個微型城市，市裏只有牛排館。旅遊指南上說的越南菜，泰國菜，都在費城。
既然已經準備休息，許四海在牛排館還點了一隻芝士烤龍蝦，還點了一瓶上好的威士忌，算是犒勞下魏光明。
一夜好眠，許四海精神恢復，他和魏光明再去找地方喫早飯。路上有一家售賣熱狗的小攤，還兼賣牛奶，邊上還有個買墨西哥玉米餅的攤位。
這個墨西哥玉米餅有點類似山東煎餅，也是用玉米糊糊攤開了做成，熟了後還要夾炒熟的肉末，生菜之類的捲起來喫。
倆人不約而同的看上了玉米餅子，遂就在熱狗攤上坐喫，自然還要在叫上倆墨西哥的“煎餅！”
魏光明一口“煎餅”一口牛奶，還直誇真有點煎餅的模樣，就是缺了油條不像樣子。
倆人正喫着，有個年紀很大的洋老頭拄着柺杖走到許四海身邊，用英文問他：“聽口音你是京城來的？”
“是的！”
洋老頭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笑了，說自己已經幾十年沒聽到這麼純正的京城口音，這令他有回到幾十年前的感覺。
嘿，這還是個有故事的老頭！
許四海還搬開一把椅子，讓老頭坐下來慢慢聊，反正今天休息有的是時間，聊的過癮請老頭喫頓中午飯也沒啥。
和攤主要了杯加奶的熱咖啡，老頭笑眯眯的坐下了。
他自稱叫傑克，抗戰時是美國大使館的機要員，45年還去京城參加軍調部，還和當時京城國黨軍調部頭目鄭介民關係很好。
鄭還帶他去過長城；故宮，還喫過不少京城的大飯莊，還喫過砂鍋居。
“失敬失敬。”
原來這還是個老京城！
傑克還問許四海倆人到美國幹啥來了，在美國可是很少能見到新天朝來的華人，像他們這種小城市華人更加稀少。
許四海覺得傑克老頭話裏話外，還是解放前老京城的印象，他不免要更正下。
他說現在的天朝和幾十年前已經大不一樣，現在也講究市場經濟，雖然纔剛剛開始，已經開始有部分人富裕起來，他本人就是！
“您知道，老京城人喜歡收古董，我這次來一是爲了遊山玩水，再就是想要收購點找年前流失出去的天朝古董。”
傑克笑道，原來是個喜歡收藏的新晉富翁！
“好像就是這樣！”
在國內要講究謙虛，而在國外要講究實力，所以許四海在這上頭也沒隱瞞啥。
傑克說收古董許四海算是找對人了，他家裏就有不少古董，有些是他只買的，也有部分是鄭介民送他的，“當然送的要比買的多！”
許四海也完全明白傑克老頭的意思，鄭介民送他的古董實際上就是在賄賂他。“傑克，看來你是不準備在搞收藏了是嗎？”
“上帝呀，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是好事！”傑克的神色頓時就黯了下來，還掏出完萬寶路點上一支，隨手還把煙盒扔到許四海面前。“我可以說是非常痛恨這批古董！”
還有痛恨古董的？
許四海一頭霧水。
不過等聽了傑克老頭的故事，就連許四海而已非常同情他。
原來老頭在49年更隨司徒雷登從金陵撤出，他就被調回華盛頓，專門研究東亞問題，黴運也跟隨而來。
51年韓戰打的正激烈，傑克的前妻心臟病猝死，撇下他和兩子一女。
後來傑克又娶了續絃，小日子過的正紅火，一家人天倫之樂，五年後大兒子在學校玩橄欖球，被同學很不小心扭斷了脖子掛了。差點沒把老頭疼死！
又五年，續絃不幸罹患癌症，苦苦掙扎了五年又走了。又五年姑娘中了邪，抽白麪抽死了。
再五年僅存的小兒子因爲玩哈雷機車，又出了車禍，身首異處，慘烈無比。
傑克“此時我已經把淚水流乾了！”
人走背運，那是命不好，和古董這種死物有啥關係，難道一個花瓶還能害人不成？
許四海對老頭吧悲慘的命運深表同情，但這個觀點他非常難以理解。
傑克：“我是個非常虔誠的基督徒，而我帶回的古董中就有佛教用品，牧師說這是上帝生氣了在懲罰他。”
聽了傑克的講述，許四海算是有點明白了，他估計傑克是這種心裏。
那就是：傑克認爲他從天朝帶回的古董，是他這輩子走背運的災星，現在剛好遇上天朝來的自己，有時喜歡收古董的，傑克想把自家的災星轉給自己。
好讓他幸福安康，長命百歲！
“年輕人，你只說對了一半！”
傑克又點了支菸，剛抽了兩口他就一陣猛的咳嗽，“我是真的想把這些災星賣給你，但並沒想過要長命百歲，因爲我也是個癌症患者。”
那就是想買了古董換錢治病？
老頭聽了更是大笑，他說自己都80多了還是個癌症患者，又沒兒沒女，既不可能長命百歲也沒這興趣。
“我已經很虛弱了，想要去老人院，古董對我來說就是個累贅，帶去了反道容易生事。剛好遇上你，而你又喜歡這些，不如就便宜點賣給你吧。”
便宜點賣給你，反倒讓許四海生出警覺。
但他轉念一想，幾十年前的軍調處可不是隨便一個美國佬都能知道的，何況故事裏還有砂鍋居，鄭介民，這更不是做局就能做出來的。
還有就是誰會知道；自己今天就在這個小小的林奇是落腳？
做局者難道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這麼一想，許四海馬上判定傑克老頭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他家的古董也應該都是真的，而且那都是民國時期的，估計會有不少好東西！
“傑克，我很想全部收購你的古董！”
“OK，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