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妃日日想和離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的不能有孕嗎?
    昏暗的大理寺,封卿逆光站在窗前,讓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葉非晚說,她最後悔的,是與他相識。

    再不是當初所說的“後悔嫁他”,而是,連相識都不願了。

    封卿靜靜嚥下喉中苦澀,目光緊縮,良久望向她:“那你呢?”他聲音極輕,尾音帶着些許陰沉。

    “……”葉非晚沉默着,再未言語。

    “葉非晚,”封卿喉結動了動,遲疑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真的不能有孕嗎?”

    積壓在心口上的巨石,哪怕厭惡被欺騙,卻擔心將她推得更遠,而選擇故作不知情,卻仍舊在此時問了出來。

    葉非晚臉色微白,卻很快平靜下來,她安靜望着他。

    前世,封卿不願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而今生……

    她笑了笑:“我與你,也無甚好說的了。”

    話落,便已轉身徑自朝着門口處走去。

    有守衛守在門口,見到葉非晚出來一驚,又飛快看了眼不遠處的封卿,恭敬頷首,便將葉非晚領回了牢獄之中。

    封卿仍舊站在原處,唯有身側雙手緊攥着,手背青筋突兀。

    方纔她轉身之際,他恍惚覺得她便像是幽深漆黑牢獄中的一朵曇花,無聲的綻放着,卻最終走向衰敗。

    ……

    葉非晚雖然人在牢獄之中,但大抵身份在此,又加上封卿曾親自來見過她,一時之間,獄卒對她倒也客氣。

    只是她很少言語,更多的時候只是坐在昏暗角落中,隔着鐵桿望着外面,目光平靜且死寂。

    隔壁的婦人時而說些什麼,她也未曾迴應。

    直到這一日,婦人見她仍舊靠着牆壁靜默,臉頰蒼白毫無血色,面無表情的模樣,一時好奇問了一句:“你犯的什麼罪過,被關了進來?”

    葉非晚本僵直的眸動了動,好一會兒纔開口,久未發聲的聲音嘶啞:“大抵是……弒君吧。”

    婦人頓住,滿眼駭色,這日後,她再未多言過。

    葉非晚仍舊一人呆在牢獄中,等着封卿所說的五日的到來。

    可是,封卿再次撒謊了。

    五日,六日,甚至十日過去了,沒有任何人來過。

    她始終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裏,目光平靜,等到最後,心如止水。

    她想了很多,將前世、今生的事一點點串起來,才發現,命運其實是不可摧毀的。

    但不可摧毀並不意味着……無法避開。

    在牢獄中的第十七日,葉非晚被兩個獄卒帶了出去。

    當牢門打開的瞬間,她的眼睛因爲長久沒看到陽光的緣故,有些刺痛,緩了好一會兒才被人帶到大理寺提審犯人的大堂。

    兩旁各有四張紫檀木椅,坐着的均是大理少卿、大理寺丞這些官員,主座一張審案,後坐着大理寺卿。

    此刻,那大理寺卿面容肅穆,神色冷然。

    葉非晚被獄卒帶到堂中站着,並未跪。

    她本無罪,何須跪下認錯?

    大理寺卿翻看着手中章折,良久方纔將章折放下,皇帝駕崩後,朝堂之上均是靖元王坐鎮,而今這靖元王妃,他們當真不敢如何。

    “王妃,本官聽聞,你曾在先皇駕崩當日,見過先皇,是也不是?”大理寺卿沉聲問着。

    葉非晚頷首:“是。”

    大理寺卿皺了皺眉:“見你之後,先皇便突然病發,且牀榻紅綢落地,證明其中大有緣由,又有人在養心殿找到了一個銀簪,經過多方比對,那銀簪簪尖的血跡,與先皇掌心傷口一致。王妃還有何可說的?”

    葉非晚垂眸,良久搖搖頭。

    她沒什麼可說的,這件事從頭到尾,她纔是被矇在鼓裏的那一個。

    大理寺卿停頓片刻:“那日晨,更有人見到王妃佩戴此銀簪。”說到此,他將銀簪拿了出來,“本官聽聞,這銀簪乃是靖元王所贈,是也不是?”

    葉非晚睫毛一顫,緩緩擡頭看着大理寺卿手中的銀簪。

    前世封卿鮮少親自送她禮物,此簪便是其中一個。未曾想,最終她用銀簪刺入他腹部,也算給前世的情誼一個了結。

    今生,這個銀簪……卻又成了她的罪證。

    “王妃?”大理寺卿見她久不語,沉聲喚着。

    葉非晚猛地回神,死死咬着蒼白的脣角,口中嚐到幾絲血腥味,她才勉強鬆開,低低應道:“是……”

    “此簪是不是本王所贈,親自來問本王,豈不是更爲方便?”葉非晚的話並未道完,便已被堂外一人好聽的聲音打斷。

    葉非晚身形一僵,驀地回首,正看見封卿一襲蟒袍緩緩而來,發間金黃色冠帶微微拂動,越發襯的他清華無兩,矜貴無雙。

    他緩步走入,卻在看見葉非晚時腳步頓了頓,繼而眉心緊皺,她……瘦了很多,彷彿一陣清風便能吹走。

    “下官參見王爺。”大理寺卿匆忙從審案後走出,跪在地上,周遭官員更是紛紛下跪。

    整個大堂,唯有葉非晚站着那兒,直視着封卿。

    “都起來吧。”封卿隨意應道,目光自那枚銀簪上一掃而過,隨後站在葉非晚身側。

    葉非晚不着痕跡朝一旁避了避。

    大理寺卿匆忙起身,走到審案後,再次拿起那銀簪,聲音卻恭敬些許:“不知王爺……可識得這枚銀簪?”

    封卿雙眸微眯。

    那枚簪子,是他與葉非晚墜崖時,她想讓他活的存證。

    是她當初連夜逃離王府時,當掉的簪子,那一次,他爲她的輕易捨棄而震怒。

    也是……他最終將其尋回,又硬塞到葉非晚手中的銀簪。

    葉非晚也在看着他,雙眸平靜。

    簪子時她的,可皇上並非他所害,她要的只是一個真正的清白與真相。

    可是……封卿最終啓脣:“此簪不過一尋常銀簪,做工粗劣,本王從未在王府見過它。”

    尋常簪子,做工粗劣,從未見過……

    葉非晚垂眸,眼中一片漆黑。哪怕已決計放棄,可見他這樣貶低她曾真心喜愛之物,心中仍是難受的。

    最爲厭棄謊言的封卿,卻撒謊了,撒了一個所有人都知道、但任何人都不敢拆穿的謊。

    也許在衆人眼中,他在袒護她。

    可是葉非晚隱隱覺得,他在隱藏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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