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賴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噴嚏打完，他竟然覺得頭腦清醒不少。
“泡泡，剛纔戴劍華是不是就在樓梯道里？”賴歌把段小貓抱出來，低聲問他。
段小貓低低地瞄了一聲。
“你抓我是爲了提醒我？”
“喵。”
“他現在是不是能影響人的意識？”
“喵。”
“我離開樓梯道，遠離了他，才脫離了影響？”
“喵。”
怪不得我的龍眼也沒用。賴歌在心裏嘀咕。不過戴劍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他的雪梨都對戴劍華的影響沒有效用，直到遠離他，才讓他脫離影響。
這以後他要怎麼解決戴劍華？
反倒是戴劍華如果要對付他，就會變得極爲容易。
“喵，喵嗚。”
賴歌苦笑：“泡泡，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但我聽不懂啊。”
段小貓探出爪子指了指院長辦公室。
賴歌振奮精神，“好，我們先去接觸院長，我就不信還解決不了戴劍華了。”
院長看樣子在處理工作，小蜥蜴不在附近，不知跑哪兒去了，那道黑影也不在。
賴歌走到書桌邊，站到院長身後看他正在批改的文件。
那不是文件，而是一份厚厚的病歷，裏面夾雜着很多檢查單。
院長正在翻看這些檢查單，偶爾在本子上記錄下一些數據。
賴歌注意到這本病歷的病人名字叫王義，年齡才十六歲。
院長記錄完他需要的數據後，看着這些數據，臉上露出一點點笑容，隨後他拿起放在桌上、像是裝面霜的小盒子，起身向室內走去。
賴歌想着要如何和院長搭話，段厲說院長被人控制了，這個控制他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戴劍華，如果他貿然出現，只怕這個院長不但不會幫他，反而會把他當做敵人看。
要麼先把他打昏，然後試着解除戴劍華對他下的精神控制？
賴歌心裏盤算着最穩妥的方案，跟着院長進入裏室。
裏室是一間自帶衛浴的臥室，但院長並不是來這裏休息，他進入浴室後，打開落地鏡面，落地鏡面背後竟然又是一個房間。
賴歌喫驚，這種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情節沒想到會在現實中上演。
其實仔細想想，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不難，十五樓很大，這裏四分之一的地盤都屬於院長。只要把浴室截留一部分，或者把一個小房間併入浴室，不在外面留門，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院長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到底有多大。
院長走入那個祕密房間，房間並不黑暗，有燈亮着。
房間佈置也不恐怖，大約十平米的房間，放着一張精神病人睡的病牀，病牀四角有綁縛帶，病牀邊有牀頭櫃，櫃子上放了一些零碎物品。房間角落還有一個小型洗臉池和一個馬桶，洗臉池的水管接着一個花灑。
此時，病牀上窩着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很瘦，整個人抱着腿低着頭，縮成一團，聳起的肩胛骨把病服都撐了起來。
賴歌在這裏看到了小蜥蜴。
小蜥蜴感覺到賴歌的精神力，迅速爬過來。
院長走到病牀前，打開盒子，從裏面取出一粒白色的藥丸。
“過來，張嘴，把這顆藥吃了。”院長的聲音很冷漠，帶着命令的語調。
縮在牀上的人顫抖了一下，抖抖索索地靠近牀沿，擡起頭，張開嘴巴。他的頭髮很長，落下來遮住了他半張臉，頭髮也有點油，一縷縷的。
這是一個畸形人，而且一看就是雙生造成的畸形。另一個孩子沒有孕育好，某些零部件就長在了自家兄弟身上。
這種雙生畸形，有的可以通過手術矯正，但絕大多數就是手術也無法做到完美分離。
院長把那粒藥丸塞入畸形人口中，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杯，示意畸形人喝水。
畸形人抖着手接過水杯，仰頭把水杯裏的水一口喝完，接着就很熟練地張開嘴，吐出舌頭，再把舌頭翻上去，讓院長檢查。
院長確定畸形人把藥丸喫下，臉上神色緩和了一些。
“吃了這顆藥，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八點，你不能再喫任何東西，也不能喝水，等明天早上我給你抽過血以後，你才能喫喝，聽明白了嗎？”
畸形人顫抖着點頭。
院長看着畸形人，忽然道：“你的頭髮太長了，明天我給你剪剪。”
畸形人沒做任何迴應，只慢慢又把自己縮成一團。
“把自己好好洗乾淨，你身上已經有味道了，你聞不出來嗎？”院長又不滿道。
畸形人把自己縮得更小。
院長似乎懶得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這間房。
賴歌沒有走，他看到了畸形人背上有一道黑影，那黑影就趴在那兒。
他在心裏有鬼的遊戲中也曾看到幾個玩家身上出現黑影，但看到這個黑影，他下意識覺得不一樣。
就好像一方還是孵化中，一方已經孵化成功。
賴歌盯着那個黑影。
忽然，黑影動了，它就像滲透一樣，慢慢滲入畸形人的身體，逐漸合二爲一。
而原本顫抖不止的畸形人停止了顫抖，他還飛速下牀，跑到馬桶邊，把手指塞入喉嚨催吐。
“嘔！”畸形人吐了好一會兒，但只吐出一些酸水，其他什麼都沒吐出來。
他已經有近一天沒有喫東西，胃裏早就空了。
他很餓，卻又什麼都不想喫。
畸形人回到牀邊坐下，呆呆地看着腳前一片空地。
賴歌的目光落到這人的腳上。
那是一雙很美的腳，雖然很瘦，但形狀非常漂亮，而且皮膚白得驚人。
“阿寶，爸爸剛纔又給我吃藥了。是那個人給他的藥，那個可怕的人。他也是病人，我知道，但他不知怎麼回事就成了醫生，爸爸相信了，其他人也相信了。我跟爸爸說，那人是病人，爸爸就說我瘋了，給我喫更多的藥、打更多的針，我沒有瘋，阿寶，我沒有瘋。”畸形人忽然開口說話，是少年嗓音，說到後面就發出了泣音。
賴歌正在想阿寶是誰，就聽到另一個宛如幼童的尖細嗓音說道：“我知道你沒有瘋，你很正常，是那個老東西不想你出去，是他故意把你關在這裏！別怕，我已經獲得力量，我很快就會帶你逃出去。”
“阿寶，爸爸說那個藥能讓我恢復正常，還能讓我進化，可我的身體好痛，身體裏面好像火燒的一樣。阿寶，我好痛，太痛了……”少年嗓音哭泣得更厲害。
“小義，別哭，你好好睡一覺。”
“我不能睡，睡着了，怪物會跑出來。”少年的語調充滿恐懼。
“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怪物跑出來。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交給我，一切都交給我。”尖細的童音輕柔地反覆說道。
對話結束，坐在牀邊的畸形人腦袋一歪，再睜開眼已經換了一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