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出來，羅旭升在演什麼戲。
一個在軍中混了多年的老兵，居然當衆跪在自己健在的父親面前，他根本想不到會這樣。
凌若楠也很喫驚，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起來吧，”羅連盛聲音平靜地說道，再吩咐羅子凌，“凌兒，把你父親扶起來。”
“是，爺爺，”羅子凌還在猶豫，要不要跟着羅旭升一道跪在羅連盛面前，聽爺爺這樣說，他鬆了口氣，趕緊上前拉住羅旭升的手臂，準備將他扶起來。
“爸，兒子無能，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還連累了妻兒，一切都要你操心，真是不孝。”羅旭升說着，恭恭敬敬地向羅連盛磕了三個頭，這才從地上起來。
“好了，就別再爲以前的事情後悔。”羅連盛神情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絲毫沒爲剛纔羅旭升的幾個響頭而驚訝，“我替你們將凌兒撫養長大，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羅子凌大概明白過來羅旭升爲何會當着他們的面在羅連盛面前跪下。
羅旭升是慚愧於自己沒有在老父面前盡孝，自己的兒子都是老父親幫他撫養，因此心裏很內疚，不惜跪下謝罪。這只是他一個人做的不好，因此沒有要求羅子凌和凌若楠也跟着他跪下。
當然，羅子凌是完全不能理解一個軍隊的中級軍官，會跪在自己的父親面前。
難道是因爲羅家人受古訓影響較多的緣故？
羅連盛倒是沒什麼意外，他清楚羅旭升這樣做的意思。
當年，羅連盛對自己兒子所做的事情很憤然，因爲羅旭升沒聽他的話，還要他收拾殘局。
羅連盛自己曾惹下了麻煩，希望兒子不要重蹈覆轍，想不到依然這樣。
而且孫子也要由他撫養長大。
中年時分，又當爹又當媽把羅子凌撫養長大，爺孫倆相依爲命了二十年，他對羅旭升的怨一直沒有消除。羅旭升幾次偷偷回來看羅子凌，羅連盛都不想與他見面，知道他要回來，都藉故躲開。
羅旭升當然知道，自己的老父親對他的所作所爲很不滿意，今天老父親願意與他面前，他唯有下跪，才能表示心裏的慚愧和後悔。羅連盛沒再責怪他什麼，羅旭升鬆了口氣。
十幾年以來，最大的一個心理負擔消除了，他大大鬆了口氣。
羅子凌扶着羅連盛的手走進了客廳，拉着爺爺在沙發上坐下後，小聲問道：“爺爺，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在燕京呆了兩天後，去了東北一趟，找了一些名貴的藥材，”面對羅子凌這個孫兒，羅連盛再沒有待羅旭升那樣冷淡，笑容滿面地說道：“所幸不虛此行，得了一些寶貝。”
說話的時候，羅連盛還指了指進門以後放在門邊的那個口袋。羅子凌趕緊過去拿過口袋，發現裏面有包裝的很好的幾支參，還有其他一些東北特有的名貴藥材。
“爺爺，還真是寶貝，”羅子凌沒理會尷尬地站在一邊的羅旭升和凌若楠，笑着坐回了羅連盛邊上，“看樣子，又可以調製一些好藥了。”
羅子凌自然答應，又很擔心地對羅連盛說道：“爺爺，這個時候回西北，會很辛苦，我陪你去？”
“沒事，還有幾個伴，能相互照應，你呆在燕京，繼續上學。”羅連盛說着，再招呼羅旭升和凌若楠，“你們也坐下說話吧。”
羅旭升答應了聲後，這才坐到一邊，一副很拘謹的樣子。
看羅旭升在他自己的父親面前，及在凌若楠面前都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羅子凌實在難以將這個拘謹的傢伙與那天晚上痛毆自己的高手看成同一個人。
也實在難以理解，楊曉東、王震軍等人會怕羅旭升怕成那個樣子。
自己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父親，還真是個矛盾的結合體。
“說說吧，接下來怎麼打算。”面對羅旭升的時候，羅連盛又有點沒好氣了。
“爸，我爭取儘快回燕京來，”羅旭升有點緊張地回答道，“如果可以，我明年就想辦法回來。”
羅連盛不置可否，再問：“如果你就這樣回來，你準備怎麼應付那些還恨着你們的人？”
羅旭升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若楠都知道要有足夠強的實力才能在燕京站穩腳跟，你並沒做什麼準備，貿然回來，你能給他們娘倆帶來什麼？”羅旭升冷冷地對羅旭升說道：“凌兒回燕京後，他們已經這樣瘋狂了。如果你這個罪魁禍首回來，他們又會怎麼樣？或許，你不怕他們的報復，任何時候都可以全身而退，但你想過你的妻兒嗎？你還希望他們像過去這些年一樣可憐巴巴地過日子嗎？等你在燕京有了一定的力量，有了足夠的影響力，能和他們在明面上抗爭，再回來。明白了沒？”
羅旭升聽了後，頓時黯然，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麼。
見羅旭升這樣，凌若楠嘆了口氣，插嘴說道：“爸，我同意你的觀點。我爺爺既然答應讓他回來，那就再等幾年吧，等有了資歷，也有了人脈再回來，那樣就有底氣。燕京這邊的事情，我會張羅好，有凌兒在我身邊，沒什麼好擔心。現在凌兒在老太爺眼裏還是挺重要，他的健康寄希望於凌兒身上，因此來自凌家的刻意報復應該不會出現。只要凌兒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再出大問題了。”
“這些年的遭遇，就當作教訓吧，”羅連盛眼睛看着羅旭升，“還好你媳婦能幹，要是都像你這樣不會考慮事情，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在這方面，你兒子就比你靈活多了，知道借勢，也知道適當表示自己的底線。希望以後你能開竅一點。”
一聽爺爺當面誇獎他，並貶低羅旭升，羅子凌居然很高興，還得意地看了眼羅旭升。
結果捱了羅旭升一記狠瞪，趕緊把眼睛側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