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羅連盛提起這事，只不過是在渲染悲情，目的麼，就是爲了向他提要求。
因此，他只是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羅老哥在那邊練就了一副好身板”
“是啊，身板確實是越來越好了，活到七十歲，別人也只認爲五十歲。”羅連盛一臉自嘲，“可惜，二十年光陰，也揮灑在西北草原上了。幸好，孫兒成長的不錯，聊以安慰了。
“你孫兒確實不錯，”楊遠山認同羅連盛所說，“比燕京所有紈絝都要厲害。”
“可惜，我這麼不錯的孫兒，卻一直不被人所容”羅連盛眼睛直瞪着楊遠山，“我知道，你們楊家耿耿於懷以前的事情，但我知道，你楊老頭心裏也清楚，你兒子的死，只不過是個意外。如果不是你逼迫，所有人都不會出現意外，所有悲劇都可以避免。”
一聽羅連盛說起這個，楊遠山臉上有怒色起來了。
但羅連盛並沒理會，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換一種方式說這事情。假如當時我們羅家不是這麼低微，而是和你們楊家平起平坐的大家族，那我兒子和凌家女兒自由戀愛，你們楊家還敢幹涉嗎？”
楊遠山愣了一下。
羅連盛沒意外楊遠山的愣神，繼續說道：“當時凌若楠並沒和楊雲峯定婚，只是口頭承諾的婚約，而且凌若楠也不答應這個婚約，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更重要的是，當時她已經懷有身孕。如果她出意外，那就是一屍兩命。我兒子爲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開槍示警，那是很正常的舉動，如果換成你們，反應肯定會更激烈。更重要的一點，羅旭升他沒有打爆你兒子駕駛車子的輪胎，只不過是你兒子慌亂之下操作失誤，車子失控才導致的車禍。”
說到這裏，羅連盛的眼神變得凌厲了：“如果當時我們羅家與你們楊家平起平坐，你們肯定不敢這麼放肆。從他們的感情角度考慮，自由戀愛的背景下，作爲影響力巨大的家族，你們雖然把利益看的重，想通過兒女之間的聯姻獲取得多的利益，但要是這種事情捅出去，你們臉面肯定受損。當然，我們羅家地位遠比你們低，這些就沒有人考慮了。呵呵，其實我想不明白的是，凌若楠當時已經懷孕。你兒子想追她回來，究竟圖的是什麼？我想，即使他再喜歡凌若楠，她已經懷了別人的兒子，把她追回來，他還能接受嗎？只能說，他這樣做，只是面子上過不去，惱羞成怒之下做的傻事。”
“呵呵”楊遠山苦笑了兩聲，並沒回答。
羅連盛繼續說道：“他不甘心，覺得自己丟了臉，被人欺侮，想找回場子，想挽回臉面。甚至，他想過殺死我兒子，以達到泄憤的目的。當時他車裏是帶了槍，而且還不只一把。當時他也開槍了，而且是先開槍，只不過沒有打中前面的車子。我再回到我剛纔的假設，如果我們羅家與你們楊家平起平坐，楊雲峯敢這樣爲所欲爲嗎？他沒這個膽量。”
“事後我們被迫到西北流放二十年。”羅連盛神情變得很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楊遠山：“只不過因爲那時候你們楊家挺有勢力，而其他幾家沒有替我們出頭，爲了凌若楠和孩子，我們只能被迫接受屈辱。所以，那件事情，我們並沒有大錯，始作俑者是你那個不願意服輸，想置我兒子，甚至是想置已經懷孕的我兒媳婦性命的楊雲峯。說句難聽的話，他的死就是自找的。”
羅子凌和楊青吟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羅連盛一口氣說這麼多，而且很激動地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是想表示什麼。
楊遠山也很喫驚，他同樣弄不明白，羅連盛這麼激動地和他“攤牌”，目的是什麼。
見楊遠山並沒馬上說什麼，喝了幾口水的羅連盛繼續說道：“我很想不明白，你們楊家究竟有什麼資格對我們羅家這麼耿耿於懷，我孫兒回來後，幾次三番要置他於死地？我兒子是在逃跑中被迫反擊，但你兒子的死因是自己操作不慎，出了車禍撞到樹上。所以，我是不會接受你們的怨恨的。”
見楊遠山想說什麼，羅連盛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先聽我說。當然，如果當時我的兒子死了，你們楊家，包括你楊老頭，也活不到現在。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如果我的孫兒死了，是因爲你們楊家人而死，你們楊家人同樣沒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不只你們楊家，其他任何一個家族都是這樣。我別懷疑我的能力，要論殺人，沒有人能比上的我。”
說到這裏的時候，羅連盛滿臉的殺氣。
這神情，讓楊青吟臉色煞白。
也讓羅子凌有點膽戰心驚。
他從來沒看到過爺爺有過這樣的眼神。
爺爺今天怎麼了？
爲什麼會突然說這些。
這時羅連盛又開口了：“此前那些事情，我都忍了。我之所以忍着，確實是有考驗子凌的想法，但我又怕他有閃失，因此最後也跑到燕京來了。但我要告訴你楊老頭，如果你們楊家再針對他做什麼，我是不會客氣的”
“如果你們能摒棄前嫌，那我也可以不計較，甚至願意支持他們兩個孫輩走在一起。周先生那句話我還是挺認同的：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說到這裏，羅連盛止了話，再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羅子凌原本覺得，今天他來楊家老宅，應該說點什麼。
但到了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說什麼，也沒辦法說點什麼。
羅連盛最後的話，讓他明白了過來原因。
爺爺這樣說，只是希望能用這樣直白的方式消除來自楊家的威脅。
現在拿捏着楊遠山的生死，甚至能讓楊家的人都以離奇的方式消失，羅連盛有底氣說這樣的話。
羅連盛的身手高的難以估摸，羅旭升的身手又比羅子凌高，而羅子凌已經是很多人的惡夢。
如果爺孫三代真的想拼個魚死網破，那楊家的人即使不死光，也會死的差不多。
雖然說聽起來殘忍，但羅子凌還是認可了爺爺這樣的行爲方式。
他想知道，楊遠山會怎麼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