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看她,只是看她睡着了,卻不知她正在自己給自己治療。
廳堂裏,趁着宣靖王不在,蕭老夫人問顏太醫:“阮氏腹中的孩子,可能保住?”
顏期搖頭,“在下不敢說什麼,但老夫人想,這麼冷的天,又是那麼冰的水,寒氣入體,平常人都受不住,曠論是身懷六甲之人,寒氣必定也渡到了胎兒身上。”
“那太醫的意思是?”
“盡人事聽天命。”
蕭老夫人身子晃了晃,蕭二爺慌忙扶住,讓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宣靖王呢?”
蕭二爺看向蕭祈盛,“問你呢,宣靖王去哪兒了?”
蕭祈盛心想:我又不是跟屁蟲,憑什麼知道他去哪兒了!
“進宮了吧!”
“哦?”
“聽說先皇后當年懷龍子時,險些保不住,後得神醫虛無峯保胎神丹,才得以安然無恙。當時虛無峯留下兩粒,一粒先皇后服用了,宮裏應該還有一粒。”
蕭二爺實在不敢相信,宣靖王竟然爲了阮氏肚子裏的孩子去進宮求皇上了。先不論皇上給不給,單是宣靖王這份心思,他們侯府往後萬不敢輕慢了阮氏。
宮裏,皇上裹着外裳進殿,見老四端正的跪着,上半身匍匐,額頭頂着冰涼的地面。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覺,也不讓你老子睡好!”
“還請父皇責罰!”
皇上冷哼一聲,“什麼事?”
“請父皇賜藥,保您的孫兒。”
皇上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那件荒唐事,怒從心生,“你還有臉提什麼孫兒,朕怎麼可能認那女人生的野……孩子!”
“大哥身體不行,多半於房事上喫力。二哥倒是勤奮,一連生了三個小郡主,也許命中無子,誰說得準呢!至於三哥,他是出了力,但小郡主都沒給您添一位。下面的弟弟們,您有生之年指望的上?”
“你這混賬!”
“阮氏這一胎許是男孩兒呢!”
皇上閉上眼睛,“她出什麼事了?”
“危急關頭。”
“你不是挺討厭那女人的?”
沈澤川默了一下,“本王討厭她,並不討厭她肚子裏的孩子,若是男孩兒,便是皇長孫,兒臣憑這孩子,許還能爭一爭呢!”
皇上哼了一聲,“你倒是實誠。”
“請父皇賜藥!”
“朕這隻有一粒。”
“夠用了。”
“你這臭小子,朕是捨不得!”
雖是捨不得,但沈澤川還是拿到了那粒神丹。
阮青青正輸着液,趕緊嘴裏被人塞了一粒藥丸,那叫一個苦,她想吐出去,還被人給堵住了嘴巴。
沈澤川把神丹放進阮青青嘴裏後,見她要吐,便用食指封住了她的脣,見她苦的臉都扭曲了,卻仍是醒不來。
“夫人情況不太好,希望這顆神丹有用。”顏期道。
“她會沒事的。”沈澤川見過阮青青的本事,她能就別人也能救自己。
見沈澤川和阮青青一般的自信,顏期不由搖頭,真不知這二人的自信從何而來。不過看在他眼裏,這二人倒是挺配的。
苦藥吃了,某人意識不清的含住宣靖王的手指,當糖嗦了。
沈澤川忙收回手,往她嘴裏塞了一顆蜜餞。
顏期笑笑,轉身往外走去。
阮青青喫下了那顆神丹,不多一下便感覺整個人暖暖的,尤其小腹那一塊,舒服的讓她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雖然她打保胎針、吃藥、輸液,但自己心裏其實也知道,這孩子不一定保得住。現代醫學也有不能做到的,尤其是腹中的胎兒,實在太嬌弱了。
輸完液,阮青青睜開眼,側頭見宣靖王站在窗子前,背手而立,也不知在想什麼。
“王爺?”她喚了一聲。
宣靖王轉身,看阮青青醒了,擡步走了來。
“感覺好點了嗎?”他問。
阮青青點頭,“你餵我吃了什麼?”
“保胎丹藥而已。”
一句而已,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阮青青嘟嘴想要宣靖王抱抱,她這一番造,空間積分剩的不多了。
宣靖王眸光一冷,臉色當即也陰沉下來。
見此,阮青青臉耷拉下來,卻也不敢再提什麼要求了。把人惹火了,以後什麼零星半點的油都揩不到。
“阮青青,只此一次。”
“什麼?”
宣靖王微微彎腰,冷冷的看着阮青青:“保護好你腹中的孩子,若他再有什麼閃失,你休想活命。”
這是事實,一旦孩子有事,憑他也保不住阮青青。
阮青青擡頭看着宣靖王,這次反而不退縮了,道:“我、做、不、到!”
宣靖王瞳孔一縮,“你!”
“有這麼多人想害他,我一個弱女子能怎麼辦。反正掙扎一番也是要死,那不如我現在就去死好了,我們娘倆也不給王爺添麻煩了!”
說着阮青青哭了起來,還起身要找白綾。
宣靖王只覺無奈,要是阮青青安分一些,也不會出這事,他不過是警告她罷了,結果她給他來一哭二鬧三上吊。
“好了!”
“嗚嗚……”
宣靖王咬了咬牙,起身往外走。
顏期對等在外面的人說阮青青的情況穩定下來後,蕭二爺先扶着蕭老夫人回去了,蕭祈盛還在外面,不過已經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沈澤川出了正房,見東方已經泛白。
“王爺。”秦深急匆匆走來,“九皇子的奶孃找到了。”
“人在哪兒?”
“順天府大牢。”
沈澤川點頭,大步往外走。出了來鳳閣,正見蕭落雪朝這邊而來,手中端着托盤,上面有一碗盅。
“屬下在外面等您,”秦深見自家王爺停下了步子,有眼色的先一步走了。
蕭落雪看到沈澤川,忙加快了腳步。不想走得太急,絆了一跤。
“小心!”沈澤川忙上前扶住她。
“啊,我的薑湯!”蕭落雪驚呼一聲,那一碗盅的薑湯已經灑了一半,臉上不由露出懊惱之色:“我前後熱了五回,好不容易等王爺有空能喝了,可居然被我灑了。”
五回?
沈澤川又見蕭落雪前額染霜,不由更加心疼,沒再說什麼,他端起那半碗薑湯喝了下來。
“這一夜,你沒睡?”他問。
蕭落雪搖了搖頭,“王爺沒睡,我怎麼睡得着。”
“回去休息吧。”
“那王爺?”
“本王有公事要處理。“
“小娘沒事了吧?”
想起阮青青,沈澤川先嘆了口氣,“她沒事,已經知道怎麼氣人了。”
蕭落雪身子僵了一下,勉強笑道:“那就好。”
“清早冷,回吧。”
“好。”
看着沈澤川大步離開的背影,蕭落雪暗暗咬牙,他從前不是最討厭阮青青了,如今爲了她進宮求丹藥,甚至還守了她一夜,剛纔提起時更是透着幾分親密。
他還是以前那個滿心只有她的宣靖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