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成王派人帶走他們了,夏染這樣想着,忙扶着沈澤川往樓下走。
而這時那幫黑衣人竟殺了進來,二人急忙又躲回了二樓。
“怎麼辦?”憑沈澤川現在的情況,別說對付一幫子人了,一個人都喫力。
沈澤川拉着夏染進入一個房間,而後打開房間後面的窗子,往下看了一眼,便帶她跳了下去。
二人跳到船板上,這時一黑衣人發現了他們,大聲喊道:“這裏有人!”
沈澤川皺眉,“跳下水!”
夏染點頭,她會游泳,但沈澤川不會,不過她可以帶着他。
沒有猶豫,夏染拉着沈澤川一起跳下了水,她帶着他朝岸邊游去。好在有夜色掩蓋,沒有人追來。
沈澤川回頭看了一眼,但見那船板之上帶着斗篷的人,把斗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的臉,只是左臉有一道刀疤,從眼角到下巴,有些可怖。
“是他。”沈澤川皺眉。
夏染聽這話,也回頭看去,不過她看的是站在斗篷男子身後的人,“秦牧!”
游到岸邊,二人也不敢鬆口氣,忙朝着林子裏跑了去。這深山野林,他們也不敢亂跑,躲到了一山石後面。
夏染扶着沈澤川坐下,讓他緩了一下,而後給他把脈。
脈象時快時緩,有時還頓一下,而且虛化無力,情況不算好。
“沒事。”沈澤川反手握住夏染的手,“老二說了,他不想我死,不過要受制於他。”
夏染從懷裏掏出帕子,給他擦拭掉嘴角的血,“當年,他故意挾持我,根本不是要尋死,他在山崖下準備了繩索,是想讓所有人以爲我們死了,繼而避開你們的視線,尋找前朝的寶藏。”
沈澤川自然不記得當年在雲霞山發生的事,不過後來秦深跟他說了很多,他也大概瞭解了整個過程。這次成王再現,便說明當年確實是他設的局。
“抱歉。”
沈澤川拉過夏染,讓她靠到他懷裏。
再見的時候,因她把成王推下山崖而生恨,幾次想殺了她。
夏染搖頭,“我只是氣你喫下無憂丹,可後來太上皇說,非是你要喫的,而是他在你昏迷時餵你喫的。”
而他喂她喫的那顆,本是解憂丹,五年後還會再想起。他讓自己承受了所有,讓她忘記,而後等一切都解決了,再讓她想起來。
雖然沒有問她願不願意,但他爲她想到了所有。
山林很靜,偶爾能聽到一兩聲蛐蛐叫。
“這裏是哪裏?”夏染問。
“應該已經是東越的地界了。”沈澤川道。
“你身上這毒……”
“我們需要先找到他。”
夏染點頭,她明白沈澤川的心思,雖是爲了解毒,可也是擔心成王。
第二天,天色大亮,二人才從林子裏出來。
昨夜裏,夏染去靈藥園給沈澤川煉製了幾顆解毒的藥丸,雖不能解他身上的毒,不過卻能壓制毒性。配合着參丸一起喫,效用還是挺好的。
水流是往東走的,所以他們沿路也往東,走了不久,便發現岸上有幾具屍體。大多都是成王的人,只有一個黑衣人。
而讓人驚奇的是,這幾具屍體的脖頸處都刺着虎頭。
“我聽到成王罵這些人過河拆橋,所以他們應該是窩裏反了,原本是一夥人。”夏染分析道。
沈澤川點頭,“百里軍。”
“這些都是軍中將士?”
“嗯,東越有百里軍鎮守西境,也就是與北楚和南晉的邊境,我們再往前走,應該很快就進入東來城了。”
夏染擡頭,見不遠處有一塊木板,“阿川,你看!”
他二人上前,見那木板擱淺到了岸邊,一半已經燒焦。
二人心裏都有了不少的預感,於是急忙往前跑,果然沒跑多遠,便見江面上出現了更多燒焦的木板,散落着。而更遠的地方,那大船還能看到骨架,只是已經塌陷。
“那些人燒了船。”夏染皺眉道。
他們逃走後,那些人燒了船。
“阿無……”夏染心裏撲通亂跳,不知道紫煙帶着他逃掉沒有。
前面還有屍體,沈澤川看到什麼,面色一沉,急忙跑了去。
夏染也跟了上去,看到江邊那幾具屍體,悲從心來。成王被一劍封喉,紫煙背部被捅了一刀,而她懷裏護着一個孩子,正是阿無。
“阿無……”夏染聲音都是顫的,她往前踉蹌兩步,彎腰推開紫煙,露出她懷裏的阿無。
孩子小小的身體已經涼透了,從紫煙背部捅穿的那一刀刺入了他的身體裏,血糊了一身。
“阿無,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夏染大慟,抱起阿無,不甘心的用手去探鼻息,沒有探到,又抱緊他試圖讓他暖和起來,仍是沒用。
“阿無!”
她認他是大寶,不論血緣如何,他就是她的兒子。從西疆到京都,從北楚到南晉,她帶着他走了一路,只爲給他治病。
這孩子受了多少苦,她看在眼裏,也疼在心裏,而病終於治好了,他卻……卻還是死了……
她不知道這是怎樣的陰謀,可阿無還只是個孩子,爲什麼要對他下狠手!
沈澤川心中同樣悲痛,他以爲成王五年前就去了,爲他難過了,傷心了,可如今他再出現,還活着,他爲他開心過。
“阿四,只要你聽話,二哥不會要你的命。”
“你知道的,二哥從未想過要你的命。等日後二哥成就大業,便讓你做個閒散的王爺,想來你也是樂意的。”
他從未想過害他的命,他又何嘗不是!
“阿川,阿無死了……他們殺了他!”
沈澤川抱住夏染,看着成王的屍體,雙眼猩紅。
“他們殺了阿無!”
“他還這麼小!”
“他們怎麼能下得了手!”
夏染大哭,一聲一聲的控訴着。
四下荒涼,沒有人煙,他們只能在林子裏挖個坑把他們一家三口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