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前幾天半夜去了那西山宮小醫女的房間,是一時衝動的話,那因爲那個醫女手裏的醫術不咋地,就隨手把她抄錄的族內醫典丟給她,這就太不合理了!
而且更不合理的是,她明明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卻一點兒也不想把醫典拿回來,還隱隱有點兒想尋個機會再指點那醫女幾句。
要知道,她自小看慣了她師父爲她們師姐妹兩個操碎了心,一直立誓絕不收徒禍害自己。然而現在這些行爲,分明就是把那個小醫女當徒弟的疼啊!
藍朵一邊惶恐於某某對自己的影響,一邊又忍不住想去偷偷看看她。
於是某一天,在伺候完了那位皇帝用膳之後,又一次被趕出去的電燈泡藍朵,終於還是悄悄溜去了西山宮。不過這一次,她是下午去的。
那個時候,某某正拉着福順給白菜查苗。
衛國大約是地理位置的問題,即便才三月份卻很溫暖。不過幾天,白菜就長出了青嫩的幼苗。某某和福順一起把沒發芽的種子換成新種子,又除了除草,捉了捉蟲。
其實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但某某就是想拉着人一起做。不僅如此,在找福順幫忙的時候,她還哄着人把皇甫安也推了出來曬太陽。
福順給皇甫安搬來了一張小方桌,給他泡上了茶。若不是桌子太過老舊,上面也沒有果盤糕點,某某都要覺得對方只是個被家裏人寵着,生活悠閒的小少爺了。
只可惜啊。她隱晦地看了皇甫安藏在毯子下的雙腿一眼,腦子裏慢慢浮現出那本醫典裏的藥方。
那藥方是個解毒的房子,而且好巧不巧,解得正是皇甫安當年中的毒。
在原劇情中苗疆女藍蘭給皇甫安下了毒,但也立刻被他給解決掉了。隨後而來的太醫無法爲皇甫安根除毒藥,只能暫時將毒轉移到他的雙腿,只是這樣一來命是保住了,腿卻不能用了。
某某現在倒是有了解藥方子,但是一方面藥方上所需要的藥材有些連國庫都找不到,難以湊齊;另一方面,她還沒有得到皇甫安的信任,不敢隨意開口。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嘆了口氣,唉,要不動聲色地討好未來上司可真難!
“你幹嘛呢,好好幹活!”福順把她的注意力叫了回來。
某某敷衍點頭:“知道了,知道了福順公公。”
沒被允許在太陽底下看書的皇甫安瞥了他們一眼,突然覺得有時候出來曬曬太陽也挺不錯的,雖然吵是吵了些。不過,如果房頂上那道窺探的視線能消失的話,就更好了。
地裏的活很快就幹完了,日頭漸漸西斜,某某也打算去做晚飯了。不過這一次,福順卻叫住了她:
“那個,本公公今日心情好,吩咐你件事兒。”
呦,福順公公心情好的時候可不多,某某立刻擺出認真模樣,想聽聽對方到底找她幹嘛。
不得不說,某某的這幅樣子福順很是受用,讓他原本心裏的不自在都少了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今天本公公要去內務府領咱們宮的月例,主子的晚飯就交給你來做了。主子不能喫冷的、重油重鹽的東西,你可要注意些!”
“領月例?那不應該是早上去領嗎,怎麼這麼晚纔去啊?”某某有些奇怪。
福順瞪了她一眼:“不該問的別問!你就說你做不做!”
福順和某某同時朝着皇甫安的方向望去,對方穿着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衫,一派溫潤公子的模樣,對着某某溫聲道:“那就辛苦夏醫女了。”
晚飯就這樣拍板定下了,而且因爲是福順的主意,所以這次某某被破例允許可以自由在東院走動,說是方便她做飯,畢竟最後飯菜是要送到皇甫安房間的。
不過某某總覺得有古怪,“自由走動”什麼的,一聽就像是個陷阱。
這次某某倒也沒猜錯,雖然讓她一個人做晚飯是福順的主意,但皇甫安也有刻意推動。他想看看當福順不在,她自己又能在東院到處走動的時候,這個看起來就沒有什麼心機的醫女會不會有什麼讓人意外的舉動。
而福順則是真的需要拜託她。
福順當然也知道,一般來說領月例都該早些去纔對,去得越晚,分給自己的東西就越差。但是這八年的經驗告訴福順,無論自己去得多早,好東西也永遠不會有自己一份。
甚至有些時候去早了,那些人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把自己扣下,直到天黑再隨便塞些什麼讓他滾。
有好幾次,福順沒能及時回去,皇甫安也就跟着餓到了晚上。故而,福順就經常會做些餅子放到自家主子的房間裏,免得他出了事對方會捱餓。
晚飯某某蒸了菜飯,因爲東院的廚房也沒什麼東西了,她只能煎了幾個蘿蔔絲餅,拌了幾道涼菜。只是這個時代辣椒還沒找到,味道稍稍會差些。
不過也沒辦法了,畢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嘛!
好在皇甫安很賞臉,乖乖地吃了,臉上一點兒勉強也沒有。
某某沒等到福順回來,就給他留了一部分飯菜在鍋裏,竈上添了把火。她一開始以爲是內務府那邊比較遠,或者是那邊的人刻意拖延了一會兒,還沒當回事。
可是夜色越來越深,眼見月亮就要升上當空了,福順卻還沒有回來。某某覺得實在不對勁。
屋內的皇甫安早就沒了心情看書,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對一直待在屋外,除了給他送飯沒有踏進來一步的某某道:“福順大約是出事了,夏醫女也不必守着我,先回去休息吧。”
某某聞言搖了搖頭,她當然不肯走。這種時候是她表忠心的好時機,如果走了恐怕再在西山宮待上幾年都不見得能獲得皇甫安的信任。
況且,她和福順雖然認識不久,但卻還挺喜歡那個小內監的,總要看看他出了什麼事纔行啊!
皇甫安還想再勸,前院卻突然傳來吵嚷聲。
某某一個激靈站起身來,正要往前院走,卻突然想起身後的皇甫安。只好回過身去,推着輪椅就往前跑。
西山宮的物資少,平時都不敢怎麼點燈籠的,每到晚上前院都是黑漆漆一片。然而此刻,前院一派的燈火通明,少有人來往的西山宮第一次涌入了這麼多的人。
那是十幾個穿着內監服飾的人,爲首的看起來像是管事兒的。他冷眼睨着皇甫安兩人,敷衍地對他行了個禮。然後揮揮手,身後便出來兩個年輕內監,他們還拖着臉色慘白背上一片血污的福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