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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潮雲想不出來寒江穆給他雕兔子的模樣,然而這兔子又是很精緻的,手藝看起來十分不錯,心裏歡喜,便小聲地誇讚道:“沒想到你會的還挺多的,如果以後不做護院,去賣木雕恐怕也能過得不錯。”

    寒江穆看他愛不釋手的模樣,脣角微微翹起,語氣淡淡地道:“都是餬口的營生罷了。”

    姜潮雲歪頭看他,他知道寒江穆的身份,但寒江穆不知道他知道他的身份,那麼寒江穆送那些東西,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是誰送的,但這份心意,他竟也能不宣之於口,表面上只送來了一個木雕的兔子……

    有些古怪的情感浪潮一般地打在他心頭,叫他歡喜又不知道如何是好,過了一會兒,姜潮雲又開口道:“你這十幾天去幹什麼了?我怎麼都沒見到你?”

    寒江穆說:“少爺不想見我,怎麼連幾天未見都算得這般清楚?”

    姜潮雲:“……”

    他吸了一口氣,狡辯說:“我沒有算,碧心這麼說的。”

    也深深知道自己在強詞奪理,因而眼神都是有些遊離的。

    姜潮雲也不知道自己實在是不會掩飾情緒,也實在是太好看懂。

    寒江穆看着,笑了起來。

    姜潮雲乍一看見他如此不加掩飾的笑容,不由得愣住了。

    寒江穆就是在這個時候,微微湊近了他,“少爺這些天,有沒有想我?”

    姜潮雲看着他逼近的俊美臉龐,馬上往後退了一些,與他拉開了距離,“你別湊這麼近!”

    寒江穆注視着他,還真的坐直了身體。

    姜潮雲見他乖乖聽話,鬆了一口氣,他目光落到那隻精緻的小兔子身上,覺得他們現在這種狀況實在是不太對勁。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反正寒江穆也並不打算告訴他他的身份,連給他送賀禮也是不透露姓名的,那他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而且他一開始就打算讓寒江穆來討厭他的啊!怎麼弄到現在不僅沒有任何的進展,反而還更加……更加親近了?

    姜潮雲有些不太確定地想,寒江穆給他送那麼多東西,又費心又費力的,這的確是中毒頗深的徵兆了吧?

    以前寒江穆喜歡他,就像一個淺薄的事實一樣,他就算知道,心裏也沒有太大的觸動,但現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終於有了真實的感覺,甚至還有些心顫。

    無論是哪種原因,他們都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了。

    姜潮雲閉閉眼,努力地狠下心腸,又睜開眼睛,將兔子推回給寒江穆,道:“剛纔我是騙你的,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別人都給我送那麼好的禮物,你就給我雕一個木兔子,太敷衍了,你自己拿回去當擺設吧。”

    說這種話的時候,姜潮雲都沒敢看寒江穆的眼睛,聲音也是沒有多少底氣。

    寒江穆微微蹙眉,語氣沉靜地說:“少爺,禮輕情意重。”

    姜潮雲:“我不管,你拿回去,我不要這個。”

    寒江穆說:“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來,少爺要是不喜歡,燒了便是。”

    姜潮雲:“……”

    他一下子沒話說了。

    寒江穆語氣倒是又溫和了起來,“少爺方纔說喜歡,現在又說不喜歡,是爲何?”

    姜潮雲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空檔,門被敲了敲,外面傳來了林靜嫺的聲音,“表哥,我們要走了。”

    姜潮雲立即起身,出去送客,而寒江穆也站了起來,沉默地跟在了姜潮雲背後。

    林靜嫺看見姜潮雲,第一時間露出一個笑容來,她望着姜潮雲的眼睛裏有很漂亮的光彩,那分明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姜潮雲並未發現林靜嫺的不同,但寒江穆卻第一眼就發覺了林靜嫺的特殊性。

    或許是寒江穆太過有存在感,林靜嫺的視線越過姜潮雲,落到了寒江穆身上,“……表哥,這是誰啊?”

    姜潮雲回道:“他是護院……你們不多玩一會兒,怎麼就要走了?”

    小雅道:“表哥都不在這裏,我們在這裏玩得沒意思。”

    林靜嫺拍了她一下,說:“小雅不會說話,表哥莫要見怪,只是我們在表哥這兒呆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回去了,不然我娘要念了。”

    姜潮雲有些懊惱地道:“是我輕慢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林靜嫺制止了,溫柔地笑:“讓丫鬟送就好了,表哥早些休息,待開春了,我還想跟表哥一起出去踏青。”

    姜潮雲自是應了下來。

    待碧心將人送走,姜潮雲這纔要轉身回房間,然而一轉頭,看見寒江穆還在,怔了一下,說:“你還沒走啊?”

    寒江穆表情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冷然,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姜潮雲,道:“少爺是嫌我礙眼了?”

    姜潮雲許久未見他這種表情,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太習慣,語氣裏便也帶了出來,“你在說什麼胡話,好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寒江穆望着姜潮雲,道:“少爺對她溫言軟語,莫非心悅她?”

    姜潮雲渾身都緊繃了起來,生怕他又胡言亂語,然而寒江穆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了,似乎在等他回答。

    姜潮雲本想順勢應承下來,打消了他那個心思,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不妥,他不能毀表妹清譽,總之,這個話不能亂說,因而含糊地說:“不關你的事情。”

    寒江穆原來臉上還有些笑意,現在是真的一點都不剩了,他望着姜潮雲,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說出口,只是最後望了姜潮雲一眼,道:“少爺既不想看見我,我也不來惹少爺厭煩。”

    他語氣倒是很平靜,“我先告退,少爺早些休息吧。”

    說完,越過姜潮雲大步地離開了。

    寒江穆就這麼走了。

    姜潮雲嘴脣動了動,本想喊住他,卻又沒能說出口,回到屋子裏,忽地滿心懊惱起來,他這是幹什麼啊?

    他拿起桌子上的那個木雕兔子,寒江穆的手藝那麼好,連兔子的每根毛髮都雕刻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

    其實他很喜歡他給他送的兔子的。

    過後的幾日,姜潮雲沒有見到寒江穆了。

    林月容給他安排了一個覺淺的老嬤嬤過來給他守夜,到這種時候,姜潮雲才發覺他以前好像是期待過夜晚的降臨。

    這一天天氣很好,太陽都冒了頭,肆無忌憚地揮灑着他熾熱又溫暖的光輝。

    碧心將屋子裏的被褥拿到院子外面曬,連同姜潮雲箱子裏許久未翻動差一些就長了書蟲的書籍一起,將院子裏擺得滿滿當當。

    姜潮雲精神有些懨懨地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貓兒將小寶抱過來,對姜潮雲道:“少爺,小寶昨日去欺負那隻食鐵獸,你看看,被對方打成這樣。”

    姜潮雲聽到這聲音,才發現冷落小寶許久,連忙坐直身體去看它。

    小寶悽慘地“嗷嗚”了一聲,被貓兒一放到地上,就朝他奔來。姜潮雲連忙伸出手去,將它一把接到了懷裏。

    小寶大概是在褪胎毛,本來雪白的顏色變得有些發灰,連臉都變了,不像小時候那麼奶胖可愛了。

    但姜潮雲看它依然打心底裏喜歡,現在看它身上有一塊又一塊的禿,還有些血跡,很是心疼,“怎會如此?是誰招惹的誰?”

    貓兒道:“還能是誰?就是小寶先招惹的,那隻食鐵獸貪喫懶動,小寶從圍欄鑽進去去撲咬它,它都一動不動,顧着喫冬筍。小寶實在過分了,纔給了它一巴掌——就是這一巴掌,給它扇飛了。”

    姜潮雲:“……”

    貓兒埋怨道:“這狗兒太過鬧騰,它養娘前些時候生了羊崽兒,它總是偷含着羊崽兒,磨牙似的,嚇得它養娘一直叫。”

    姜潮雲這樣一聽,才知道小寶在院子裏簡直就是霸王一樣的存在,現在霸王被另一個霸王治了,也實在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給它上了藥,又讓貓兒把圍欄加得嚴密一些,省得小寶再鑽進去捱揍。

    然而抱着這可可愛愛在他懷裏嗷嗚嗷嗚叫的小狗兒,他又想起了寒江穆。

    小寶也是他送的,不知不覺,他的院子裏都被寒江穆送的東西填滿了。

    明明天氣也不是很熱,姜潮雲心裏卻有了那麼一絲燥意。

    ……要不要去看看寒江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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