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被陰鷙太子帶回宮後 >第 1 章 第一章
    陽春三月,淅淅瀝瀝的小雨傾斜而至。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一身衣着暗褐色布衣女子坐在用簾布遮擋風雨的窗櫺處,她雙手託着下巴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看着眼前漆黑尖銳的鐵柵欄被洗刷的乾淨明亮,她一臉的恍然失措,這種狀況幾乎讓她一夜未眠。

    簾布也被傾斜的春雨打溼了去,緊緊貼在窗櫺兩側,沒有了遮擋,風順着窗口毫無留情的吹了進來,吹在身上帶着一絲涼意。

    尹雙嘆着氣看了眼天色,如此天氣,乾孃還怎麼入土爲安。

    待雨後之日,已過了兩日,尹雙拿起院裏被淋的溼漉漉的魚叉跟漁網,甩了甩上頭的水漬,來到一片靜謐的湖水邊打算捉些魚喫。

    湖水的不遠處是懸崖峭壁,瀑布從峭壁上方傾泄而至,因而成了巨大水流的瀑布,就她這小身板,怕是還沒水流的力氣大,所以她平日是不常會來這裏,但今兒肚子實在餓得厲害,家裏僅剩的食物又被喫完了,便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可惜的是乾爹還未來得及把捉魚的本領交給她,便被海浪打翻了船,再沒回來過,乾孃傷心欲絕,從此一病不起,拖了一月有餘,前幾日拋下她也隨乾爹去了,現下,整個化山只剩下她孤零一人。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出去,只是她從小在山裏生活,乾爹又把她保護的極好,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未出過山。

    她只記得乾爹說,離他們這間房屋不遠處的林子裏經常有狼羣出沒,讓她沒事不要往外瞎跑。

    她聽說狼都喜歡從背後襲擊人,還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殘忍的很,這麼一想,她就更不敢一人出去。

    如今,她已經一天沒喫東西了,餓得頭暈眼花,這纔不得不出去找喫的,自己找完喫的,回去還要餵豬。

    她咬咬牙,拎起褲腿下了水,冰涼的觸感讓她爲之一顫,尹雙在湖水邊緣處好一陣摸索,才勉強捉住了幾條如拇指般大的小魚,熬點魚湯倒也能充飢。

    她剛把魚兒放到瓷碗裏,倏然,眼尖的她看到不遠處的湖面上漂浮着一抹人影,而那人正要順着湖水往下端流去。

    尹雙心底一驚,下端可是深不見底的大水坑,這要是掉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她喫力的往湖水中間靠去,用魚叉費力的把他從中間撥了過來,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岸。

    尹雙躺在地上,累的小臉發白,又忍着累把他拖到榻上,她起鍋燒了些熱水,又拿來毛巾把他臉上的水漬擦乾。

    尹雙蹙着秀氣的眉頭盯着他。

    他渾身溼透了,若是這個樣子過一個晚上,怕是會得風寒。

    此刻,她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直接拿了乾爹生前的舊衣裳給他換上。

    當清澈透亮的眼眸觸及到男人胸前的刀傷時,她渾身都透着僵滯,這是她第一次見如此深的刀口,心底不免有些發慌,生怕這好不容易救來的人也死了。

    他的傷口周邊被湖水泡的泛白,旁邊還有大大小小的劃傷,想必是從乞涯墜落時被半山腰上樹枝劃到了。

    就待她躊躇不安時,猛然想起乾孃給乾爹包紮手傷口時的場景,便比葫蘆畫瓢似的找來了布條跟止血的草藥薊根草,輕輕撒在他的傷口上,又用布條在他胸口上纏了兩圈,又繫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又遇上了一樁棘手事,關於睡覺的問題,這裏只有兩間臥房,另一間臥房如今還放着乾孃未下葬的屍首,本要等天好了些再下葬,如今又因救人而耽擱了些時辰,眼下只有一個牀榻,而那人又傷的極重,最後也只得讓他來用了。

    至於她,將就將就便好。

    尹雙又熬了些清魚湯,一個個小魚兒在湯上面漂浮着,面相實在是不怎麼好,沒有半分食慾,怕也只有餓極了的人才會不挑吧。

    尹雙盛了一碗魚湯端到男人面前,舀了一勺送到他脣邊,湯汁瞬間溢了出來,見他根本喝不進去,尹雙擰緊眉頭,最後也只得捏着他的嘴巴硬灌了下去。

    一碗魚湯喝完後,男人的整個脣都有些發紅,脣邊還似乎起了類似“泡”的東西?

    尹雙登時有些發懵,知道自己闖了禍,又忙着翻箱倒櫃的找藥膏,卻發現屋裏什麼燙傷的藥膏都沒有。

    忙活了半天只得從竈房裏端出半碗豬油來,自己先用食指沾了些,躊躇着步伐上前,她身子微微前傾,手指摁到他柔軟的脣上,輕輕塗抹着。

    不知是慌神還是怎地,她的視線無意落到他的臉上,有些微愣。

    她不知道怎樣形容一個男子容貌出衆,她只知道這男子長的極好看,讓人見了之後便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的。

    塗完豬油後,尹雙拿着鍬鍤去外面挖坑,挖了近兩個時辰,她胳膊都開始泛酸,也才挖了近兩尺而已。

    尹雙擦了擦汗水,把鍬鍤放到一旁,在原地歇了歇,又去用溫水攪和了些飼料給豬端過去。

    忙活了許久,她實在困急了,回屋倒頭便睡了。

    夜半,男子醒了,是被疼醒的,他手捂着胸口,面色蒼白,如鷹獵般犀利的眸還不忘落到躺在地上的尹雙身上,一臉警惕。

    他剛扯了下脣,發現脣上像塗了一層厚厚的油脂,油膩的厲害,還帶着一股怪味,他一臉嫌棄的把油漬擦掉,這才發現脣邊有個小泡,喉嚨也是火辣辣的痛。

    這難不成是他在水裏泡久了的緣故?

    他蹙緊眉頭,下了用泥巴砌成的牀榻,單薄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愈發的冷清,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熟睡的尹雙,欲要一腳把她踢醒。

    倏然,簾布被吹開,月光傾泄而至,順着窗櫺攀爬到她的臉上,暈染出一抹暖色,她捲縮着身子,頭埋在臂彎裏,淳延只能看到她白皙如玉的側臉,鼻頭都被她蹭紅了。

    他輕些踢了踢她,一臉不耐。

    尹雙一臉迷茫,看到眼前的大活人後嚇得魂差點丟了。

    淳延強忍着心底一閃而過的躁意,眼底冰冷一片,如同審犯人般的語氣:“我問你,這是哪?”

    尹雙麻溜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她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淳延則一臉嫌棄的移開眼。

    “你醒啦,這是化山。”

    她聲音脆脆的,很是好聽。

    淳延顰眉,化山?就是那個傳聞中狼羣不斷,夜間鬼魂出沒,堪比人間煉獄的化山?原來那乞崖的底下連着的竟是化山,怪不得會有人故意把豫州的路堵上,引他們上山。

    他靜默環顧四周,透過窗櫺看到房子外圍了兩圈足有一丈高的鐵柵欄,顯然是爲了防止狼羣發現此地而特地設下的,爲了防禦用的。

    如此危險的境地還有人家居住,可真是罕見。

    倏地,胸口又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他緊鎖眉頭,低眉看了一眼,臉色煞時變了,聲音也下降了幾分,語氣陰鷙:“誰換的衣裳?”

    尹雙被他突如其來的陰狠的語氣嚇到了,她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後退半步,小聲諾諾道:“我換的。”

    淳延臉色陰沉,他全身上下除了褻褲全都被換了,想到這,他額間青筋猛地暴起,一股不明的怒火侵佔整個胸腔,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尹雙抿了抿脣,一臉無措的解釋:“對不起,我看你渾身溼透了,這麼躺着恐怕會得風寒,就自作主張把乾爹的衣裳給你換上了。”

    淳延忍住想要掐斷她脖子的想法,耐着心思問:“你乾爹在哪?”

    找個大人來問問,興許也比這丫頭片子靠譜,免得他心智失了分寸,不小心掐斷她的脖子,倒顯得他不尊重救命恩人。

    “乾爹一月前就去了。”

    淳延眼皮一跳:“去了?是怎麼個去法。”

    尹雙不敢看他的眼睛,一雙手不安的扯了扯衣角:“死……死了。”

    淳延怒氣橫生,語氣冰冷的如同陰間煉獄的使者,冰冷無情:“你膽子可真不小,竟然給孤穿死人的衣裳。”

    孤?

    還未來得及細想,尹雙就被他掐住了脖頸,她垂死掙扎着,因缺氧一張小臉憋的通紅,像極了易碎的瓷娃娃,彷彿下一秒就會斷氣,她緊緊皺巴着小臉,眼底蓄滿了淚水:“不……不要殺我。”

    淳延手勁一鬆,尹雙登時癱軟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她猛地咳了咳,越想越覺得委屈,她明明是救人的,救的人卻想着殺她。

    淳延睨了她一眼,忍着剛壓下去的怒火,沉聲道:“安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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