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他不喜歡二殿下,二殿下爲人雖和善,但對秋貴妃太過言聽計從,不管對錯是非,只要是秋貴妃吩咐的,他照做不誤,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
見殿下不語,烏石腦補一會兒頓時大悟,難不成是爲了增進尹雙跟二殿下的感情?也不是沒有可能,殿下生平可是厭惡二殿下到極致的,東宮肯定是不讓他進的,而今兒不僅讓他進了,而且還讓他進了郎致殿。
淳延收回目光,轉身坐了下來,輕輕吐露:“看戲。”
烏石半天摸不着頭腦,看戲,看什麼戲?
淳延不語,自顧倒了杯水,輕輕抿了一口,捏着杯盞轉了轉,眼睛盯着淡杯中淡綠色茶水,脣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
他微斂眉,側臉線條流暢,挺鼻薄脣,膚色白皙,是那種冷白皮,配上他冷峻的臉,倒是有些相稱,更顯得俊美無儔。
這漁網撒的夠久了,是時候該收網了,只是再收網之前,他想再賭一次。
還未來得及細想,門被推開了。
尹雙邁步走進來,微微行禮:“民女參見殿下。”
淳延嗯了聲,直接無視掉一旁站着的淳秧策,他的視線逐漸落到尹雙腳上,顰眉問:“腳如何了?”
尹雙一怔,殿下他知道?她斂了情緒,輕聲解釋,語氣不驕不躁,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謝殿下擔憂,剛纔真是多虧了二殿下。”
淳延笑故作驚訝起身:“哦,是嗎,那孤可要多謝二哥了,尹雙是孤的救命恩人,孤待她如胞妹般親切,如今你幫了她,就如同幫了孤一樣,二哥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孤有的定許給你。”
淳秧策把畫卷悉數放到桌案上,謙虛道:“五弟不必如此客氣,你我本是兄弟,何來許諾一說。”
淳延脣上的笑更甚了,餘光時不時暼向窗櫺外。
頃刻。
咣噹一聲,郎致殿的門被猛地推開,只見秋貴妃在明安的攙扶下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一進門便指着淳延的鼻子罵:“狗東西,你把本宮的策兒如何了?策兒少了一根頭髮,本宮饒不了你。”
淳秧策無奈開口:“母妃,兒臣在這。”
秋貴妃這才發現淳秧策在一旁站着,她一怔,猛地撲上去抱着他身子微微發顫:“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淳秧策不解:“母妃,你怎麼了。”
他不就來一次東宮麼,用得着母妃這般大動干戈麼!
秋貴妃抹完眼淚,狠狠瞪了淳延一眼。
淳延繞到淳秧策身後,毫不留情的在他頭上薅了根頭髮,拿到秋貴妃面色左晃右晃,笑盈盈道:“這可怎麼辦,還真少了一根。”
秋貴妃被他氣的胸口發悶,她撫着胸口,顫巍巍道:“淳延,本宮若是被你氣出個好歹,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淳延臉色倏冷,口出狂言:“那又如何?孤倒要看看他怎麼個不放過?”
“好啊,好啊,果然是尤如舒的兒子,跟你那下賤命的娘一個樣,骨子裏就賤。”
尹雙抿緊雙脣,一臉緊張的望向淳延,生怕她被秋貴妃的話刺激到而做出衝動之事,誰知,淳延面上並無半點生氣,反而面上還帶着笑?。
他一步步走至她面前,譏笑道:“孤賤?那秋貴妃你豈不就是下賤無限?當年誰人不知尤皇后是聖上的結髮妻子,曾陪着聖上出生入死,而你,趁着淳玄鴻醉酒趁虛而入,這不是賤是什麼,你也配說孤賤?”
一旁默不作聲的淳秧策開口,語氣悶悶的:“五弟,你是怎麼跟母妃說話呢?”
淳延擡了擡眼皮,不想理他。
倏然,外頭傳來太監尖細聲音:“皇上駕到。”
秋貴妃眼珠一轉,一手扶着明安的胳膊防止自己摔到,一手捂着一側太陽穴,一臉痛苦的枕在明安的肩上,一副即將要昏倒的模樣。
明安驚慌:“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奴婢啊。”
淳秧策登時紅了眼,上前攙扶:“母妃。”
皇帝直接推門而入,後頭跟隨的還有一路小跑的大臣。
正商議國事之際,突然有個小太監跑來說太子要殺二殿下跟秋貴妃。
淳延勾脣,還不算笨,知道在來的路上派人去請聖上。
皇帝看到秋貴妃躺在明安肩膀上,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登時怒氣橫生,大步走到淳延面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混賬東西。”
淳延眼睛都不眨,面無表情的擦掉嘴角的血跡:“終究還是我自作多情了,這麼多年了,您果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從前那般,從來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聽到的,從來……”
他頓住了,一臉自嘲:從來不會關心事情的真相。
淳玄鴻又一巴掌扇過去。
淳延依舊紋絲不動。
淳玄鴻氣的渾身發抖:“逆子,你可之罪。”
淳秧策淡聲道:“兒臣何罪之有。”
尹雙擔憂的望過去,殿下這般拗下去,怕是會受罰的。
這時,淳安鶴跟二公主淳華憐急匆匆趕來,拉着淳秧策前後看了好幾遍,確認他無事,這才鬆了口氣。
淳安鶴本要數落淳延幾句,可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時,想要脫口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
淳華憐倒是沒想那麼多,擰着眉問:“五弟要反了不成,父皇的話都敢不聽了?”
淳延重新擦了脣角流出的血跡,沒理她。
淳愈禮聽聞此事,上着課逃了,一路奔向東宮,如今皇祖母重病在牀,若是他們趁機欺負五哥,他淳愈禮第一個不答應。
尹雙攥緊拳頭,渾然不知原來殿下過的竟是這般生活。
自己的親人全部站在對立面討伐自己,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幾乎沒有多少人是真心向着殿下的。
淳延嗤笑,肆意張揚,他隨意拱手行禮:“父皇,兒臣知罪。”
淳玄鴻也不管他態度如何,見他認了錯,面色這才緩和了些:“在給你母妃道個歉,此事便作罷了。”
淳延淡笑不語。
淳愈禮卻倏然從門外衝進來張開手臂擋在淳延面前:“五哥沒錯,爲什麼要跟她道歉。”
皇帝剛緩和的臉又沉了下來:“策兒,讓開,每日讓你學詩書,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淳愈禮咬着脣搖搖頭,淳延直接把他拉開,丟到烏石那邊,冷聲吩咐:“看着他。”
淳華憐嘟囔:“七弟傻不傻,這麼多兄弟姐妹不跟,非要跟着五弟這麼個瘟神,能學到什麼。”
皇帝沉了臉:“朕在問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你母妃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