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橋湄湄正躲在窗子下偷偷抹淚。
橋家做壽,族中沾親帶故的都來了,貝大青作爲橋家四房的未來姑爺,也被請了來,此時就坐在院子裏喫酒。
貝大青生得儀表堂堂,面貌英俊,在一衆年輕小夥中格外的顯眼。
他與橋沅沅雖不坐在同一桌,但兩人時不時的目光相碰,濃情蜜意,看得橋湄湄心中格外酸楚。
橋清清端着幾樣飯菜回來,喊:“湄湄,過來喫飯吧。”
橋湄湄賭氣地扭過頭去,不理她。
橋清清順着窗戶縫往外瞅了一眼,嗤笑:“怎麼,妹妹還想着貝大青呢?”
橋湄湄氣道:“我纔沒有想他!姐姐剛纔那樣作踐我,我哪裏還有臉面和資格去肖想人家!”
橋清清嘆道:“剛纔都怪那橋泱泱太狡猾,姐姐纔會走錯這步棋,讓那小賤人得了意。姐知道你剛纔受委屈了,姐在這裏給你賠不是。”
橋湄湄哼了一聲。
橋清清:“你放心,接下來,姐一定會幫你嫁給貝大青的,你就等着瞧吧!”
橋湄湄這才扭轉身子,坐正了,問道:“姐姐可還有什麼法子?”
橋清清道:“呆會兒壽宴上,大家都會給爺爺送禮,我也早就準備好了,是一個鏨金的鼻菸壺。那玩意兒雖然看着輕巧,實際上工錢費着呢,我也是在相公面前求了好久,才得來一個。
我聽說,貝家的家風還算清正,他們家肯定容不下一個偷東西的賊吧?你說,要是那鼻菸壺呆會兒跑到了橋沅沅的身上,鬧將起來,貝大青的臉面往哪兒擱?自己的未婚妻是個賊,偷的還是自己爺爺的壽禮,他心裏豈不膈應得慌?弄不好,會直接跟橋沅沅解除婚約呢!”
聽說可以讓橋沅沅倒黴,橋湄湄的心裏一陣狂喜。
可轉念一想,她又鬱悶了:“就算大青哥跟橋沅沅解除了婚約,他也不會來娶我呀?我現在臉都毀了,他看不上我的……”
橋清清:“放心,這個姐自有辦法!到時候他不娶也得娶!”
姐妹兩個議定了計策,之後,橋清清便回了院中。
她掌心攥着那個鼻菸壺,眼中閃着陰狠的光。
卻不知,在她離開以後,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小不點兒,悄悄在窗下探出腦袋,然後飛奔離去……
橋清清回了席上,也不喫菜,端着酒杯又開始敬酒。
這一次,她專敬橋沅沅。
趁人不備,她把那鼻菸壺悄悄塞到了橋沅沅的衣袋裏。
又過了一會兒,衆人酒醉微醺,宴會也達到了高潮。
橋家各房,開始向橋老爺子敬獻壽禮了!
農村人一輩子只做幾次大壽,這壽宴上的獻禮,就顯得尤爲重要。一是展現了爲人子女的孝心,二來也是在親朋面前給長輩長長臉。
橋老頭最要面子,之前玉如意的事,已經讓他丟了大臉,這會兒他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就等着各房幫他把臉給撿起來。
農村人重實惠,各家各房都送了銀子做賀禮。
除了銀子外,大房的還送了一套綢緞衣服,二房送了補品,三房最摳,送了一籃子雞蛋、兩條鹹魚,而四房送的則是海外採購來的麝香。
“這麝香是一味好藥材,有鎮痛消腫的功效。爹常年出海,溼氣重,用這個薰一薰,身體能舒坦些……”
族長聽了橋海銀的話,誇讚:“老幺是個好孩子,細心,孝順,知道體貼你老子!”
過了一會兒,又輪到孫輩們獻禮了。
作爲長房長女,又是唯一出嫁了的孫女,橋清清的禮物,自然是衆人矚目的。
有人高聲道:“清丫頭,這回你又給你爺帶了什麼稀罕東西回來?快點拿上來,讓大夥兒開開眼吧!”
也有人小聲的嘀咕:“該不會是跟那玉如意一樣,是個碎的吧……”
人羣中起了一陣輕微的鬨笑聲,橋清清心裏暗恨。
但她表面上仍雲淡風輕,掠了掠頭髮:“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啦,就是前陣子我相公去了趟京城,帶了些精巧的小物什回來。他知道我爺爺好抽一口煙,所以特地留了個金子做的鼻菸壺,讓我拿過來孝敬爺爺……”
“金子做的鼻菸壺?好傢伙,錢家果真是豪橫啊!”
“鼻菸壺那洋玩意兒精巧,稀罕!上次在鎮上我看到過,一個水晶做的也要十幾兩銀子呢,這金子做的,豈不是天價?”
衆人議論紛紛,橋清清也不再賣關子,揚聲道:“湄湄,你幫我把那裝鼻菸壺的盒子端出來吧!”
橋湄湄這才低垂着臉,捧着一個精緻的盒子出來了。
她實在太想看橋沅沅出醜了,所以此時也顧不上害臊了。
光看那盒子,也值幾兩銀子,大家對盒子裏的東西,就更期待了。
橋清清端過錦盒,緩步朝主桌方向走去,路過四房那桌時,橋泱泱故意往邊上讓了讓:“大姐這回可端好了,別再被人絆倒。”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橋清清恨得牙癢癢。
她把盒子捧到了橋老頭兒面前,朗聲道:“這個鼻菸壺是我相公花了一百九十九兩銀子買的,祝爺爺福壽兩全,長長久久,事事順意!”
橋老頭兒喜不自禁,高興得直點頭。
他在衆人豔羨的眼神中接過那盒子,打開,然而裏面什麼都沒有。
橋清清立刻就驚訝道:“啊,鼻菸壺怎麼沒了?”
這下,橋老婆子可不幹了!
前面已經碎了一個玉如意,損失了一千兩銀子,現如今鼻菸壺也沒了?
“肯定是被賊偷了!”
“哪個殺千刀的,敢偷我家的好東西!這是要斷子絕孫啊!”橋老婆子拍着大腿嚷嚷道:
“大家今天都別走,幫我把這個賊揪出來!”
大夥兒一聽要搜身,臉上頓時都露出不爽的表情。他們來橋家是來喫酒的,現在被當作賊搜身,算個什麼事兒?
橋清清趕緊勸道:“奶奶,你先別急。今天來的都是貴客,且都是自家的親戚,搜身畢竟傷和氣,我相信大家都清白的……”
“那不搜的話,你說咋辦?那可是近二百兩銀子的東西啊!”
“這……”橋清清故作爲難,思索了一番,說道:“奶奶,這盒子我一回家,就把它放到了正房的那間屋子裏了。你仔細想一想,我回來後,後面還有誰進去過那間屋子?只要把那幾個人找來問一問,也就行了。”
農村人做壽,鄰里親朋送的多是禮金,只有橋家自家人,纔會送些貴重物品,故而那間屋子,進去的人其實並不多。
而橋清清是與四房的人前後腳進屋的,四房的禮物,則是橋沅沅負責拿進去的。
橋老婆子的目光,自然落到了橋沅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