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復活帝國火中物 >第465章 星葬,敵襲【第二章】
    任重目送工作人員輕柔地推着錢望慎的輪椅往外走。

    通道處,卓翼航輕聲提醒道:“鄭部長,走吧。我們得儘快完成工作。”

    鄭甜輕輕點頭,繼續往前走去,又扭過頭看了看身邊的人。

    卓翼航的鬢角早已白髮漸生,眼角處的皺紋也愈加明顯。

    鄭甜倒是好多了,瞧着也就地球上的二十四五模樣。

    當初卓翼航投靠任重時,也就是個半大小傢伙,年齡比鄭甜還更小一些。

    鄭甜也見過他一面,有過些許交集,也對這個命運坎坷但還算上進的小年輕有些印象。。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二十餘年過去,如今自己青春依然在,對方卻已朝華易逝,叫人難免心生感概。

    鄭甜問道:“卓部長你這些年沒怎麼冷凍沉眠?”

    卓翼航嗯了一聲,“是的。笨鳥先飛嘛,我沒有鄭部長你這樣才華橫溢,只能多學多想多總結。管理太空艦隊上的政務和管理星球事務不同。這客觀事實反而拉近了我與其他人的差距,也讓我終於可以通過勤奮來彌補差距。”

    鄭甜:“可你現在老了,抵達帝國後會有新的抗衰老藥劑,能將壽命延長到六十歲以上。卓部長你這樣提前預支壽命,你不會後悔嗎?”

    卓翼航聞言,略有些喫驚,扭頭看向鄭甜。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我得向你道歉,剛纔那瞬間我心中竟在質疑鄭部長你的忠誠。你這只是一個很私人的問題,對吧?”

    鄭甜嗯了一聲,“是的。”

    卓翼航稍微回頭,“我不會後悔。不管任先生做了什麼,我始終相信自己對他曾經的判斷,也無條件地信任與崇拜着他。我相信如他這樣的人,不管做什麼一定有都自己的苦衷。”

    鄭甜:“哪怕是一口氣屠盡一百八十億人這種事也可以?”

    卓翼航:“當然。因爲就算沒有任先生,每個人本來遲早都會死。至少他賦予了那些人死亡的意義,不是麼?就像我自己,活四十年再死,亦或是活六七十年再死,還或者是利用冷凍跨越了萬年的時光再死,依然沒有本質區別。我是一個符號,在歷史的長河中劃過。代表我的符號的活躍週期,屬於我的週期本就只有那麼長,與冷凍沉眠無關。這個符號是否值得紀念,也與活躍週期的長度無關。”

    “我認爲,人生最重要的並不是活多久,在哪裏活着,而是活着時做了什麼。曾經的我很愚鈍,始終無法找到最大的人生意義,只是渾渾噩噩地活着,在普查官學院裏當奴隸,受人欺凌,一無是處。任先生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也很清醒地認識到,對我這種庸才來說,不需要去考慮人生意義,只要跟隨先生的引領,去貫徹他的意志,就一定是最大的意義。錢先生一定也是這般想。鄭部長,先生需要你們。有機會的話,你勸勸其他人吧。”

    正說着,二人走到了分岔路口,往左是軍務部,往右是政務部。

    卓翼航謙遜地一躬身,轉身快速離去。

    鄭甜稍微思索了兩秒,也加速轉身往左走。她得去主持動員會。

    另一邊,任重在十五分鐘後出席了以軍工科研人員爲主要參會人員的葬禮。

    錢望慎平靜地躺在合金牀上。

    他原本亂糟糟的頭髮已經梳理得整整齊齊。

    他的手中還捏着生前擺弄的那臺投影平板。

    先前工作人員曾經試圖將這平板拿下來,但拿第一下時竟沒拽動。

    當時錢望慎把這塊平板捏得很緊。

    任重便讓工作人員不要拿了。

    數據已經同步到了網絡裏,既然老錢想帶着這塊平板繼續去另一個世界奮鬥,那就讓他拿着吧。

    遵照錢望慎的遺願,他的大腦將不會被收割保存。

    他的遺體將會被完整地放進原子爐中徹底拆解還原爲原子態,被回收爲碳單質、氫氣、氧氣等等物質,再被送入各個原料生產車間。

    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含有組成錢望慎的原子的零部件會出現在艦隊中的每一艘飛船上。

    十個年齡都在九歲左右的孩子站在合金牀前,面帶悲傷的看着前方。

    這十個孩子後面,又站着十個分別來自不同科研部門的女子。

    十年之前,當錢望慎決定豁出命去在旅程中燃盡一生時,由源星軍工和星火軍工合併組建的軍工處便啓動了預案,在基因庫中篩選出數百枚具備超高智商潛力的庫存卵細胞,再由孫艾進行了模擬推算,找到最合適的十個,最終利用試管人工合成與仿生倉培育出了這十個孩子。

    到如今,這十個孩子已經被很好地培養長大。他們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知道母親是誰。他們的成長中並不缺乏父愛與母愛。錢望慎雖然忙碌,但也時常在這十個孩子身上傾注心血,言傳身教。他們在學術上也展現出了頂級或者優秀的天賦。

    司儀人員用徵詢的目光看了眼任重。

    任重微微頷首。

    錢望慎被推入原子爐。

    房間裏頓時哭聲一片。

    任重稍微捏緊了拳頭。

    儘管他知道這在冷凍時代裏將會是常態,但這與他建立在21世紀的人生觀形成了劇烈衝突。

    任重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自己跨越了時間,卻被迫看着朋友與戰友在身邊垂垂老矣並死去的事情。

    但他依然始終未能適應。

    當年他與王兆富相識時,曾經仗着自己有復活重置與王兆富放下豪言,表示除了時間沒有誰能從我的保護中搶走你的命。

    那是任重自信的宣言,也有些玩笑性質。

    但後來卻一語成讖,並且同樣的故事又一再發生。

    任重稍微往後仰了一步,準備提前轉身離開。他不想看着完成這儀式了。

    在往後靠的過程中,他的後背似乎撞到了個柔軟的存在。

    任重轉過身,卻意外發現本該在冷凍的花月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背後。

    花月嵐略顯拘謹地笑了笑,“任總你好。”

    任重:“你怎麼醒了?”

    “我沉眠之前在系統裏設置了喚醒條件。老錢和我畢竟是第二監獄的獄友,他走了,我總該來看看。”

    任重點了點頭,“嗯,你進去吧,我先走了。我的時間緊張,得繼續去冷凍沉眠。”

    花月嵐:“再見。”

    說完,任重快步離開。

    花月嵐並未立刻進門,而是回頭看着任重的背影。

    雙方沒說太多話,但花月嵐卻隱約覺得任重走路的姿態不再如過去那樣強硬,似有些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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