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憂慮和眼裏的悲傷,以及那蹉跎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彷彿一個祕密就要從她口中脫口而出,但最終她倒了半杯酒,所有的話語隨着那半杯酒嚥了下去。
“我只是個希望陪伴在兒子身旁的,普通的婦道人家。”
她笑的有些蒼涼,保養挺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道皺紋,似是在這一瞬間蒼老的一般。
不禁,凌峯的心裏莫名生出一種憐憫,那是失去親人而渴望親人,再見同病相憐者時的憐憫。
“普通的,婦道人家?”
凌峯低語呢喃着,他竟然對苗詩懷生不出任何的質疑,並非是對她的身份,而是她所提及的目的。
或許她,真的只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夏天吧!
說不上是爲什麼,凌峯就是覺得不應該再逼問這個婦人。
他把酒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道:“苗阿姨,都走了,你也走吧。”
“我來收拾碗筷。”苗詩懷站起身來,眼裏有着些許霧氣。
凌峯搖頭,道:“我是說,你該離開凌家了。”
苗詩懷拿着碗筷的手微微一僵,她有些淒涼的笑道:“我是凌家的保姆,我能去哪呢?我的孩子,還在這裏呢。”
說完,她準備繼續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卻被凌峯一把抓住了手腕。
四目相對,凌峯淡然道:“或許是爲了孩子,我凌峯信你!但我決不能把一個我所不能掌控的人,留在我凌家!留在雨沫的身旁。”
“我沒有惡意的,真沒有。”苗詩懷幾乎是用着哀求的語氣。
但凌峯依舊是果決的搖了搖頭。
感情用事不是他的作風,他可以憐憫苗詩懷因爲某些原因跟自己的孩子夏天相見而不能相認,畢竟他和諸位師姐亦是如此,兩相間卻以不同的身份,那種感覺他可以理解。
“凌先生,我求您了,別趕我走。我苗詩懷一生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您,對不起夏雨沫的事,只求您能留下我,我能天天看着自己的兒子就好……”
“哼……”
突然,凌峯悶哼一聲,他的臉色變得很差,渾身冒出虛汗,身體有些僵直難以喘息。
體內奇毒,又發作了!
他強忍着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但可惜這一次毒發來的太突然,太兇猛了!
他已經有些站立不穩了,噗通一聲坐回了座椅上。
拼盡最後的氣力,取出幾根銀針快速的拉開手臂,刺入手臂的穴位中加固着對奇毒的封印,手臂上那條黑線清晰可見,而且黑線之上有着宛若蜘蛛網一般的觸手,正在逐漸的朝着整個手臂蔓延。
他想要起身回房,藉助那三件東西的氣息來暫時壓制毒性,可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奈何此刻夏雨沫和章武並不在家。
致命的危機感襲來,不僅是因爲體內發作的奇毒,還有站在一旁盯着他的苗詩懷。
這個時候,是他最爲脆弱的時候,倘若苗詩懷想要對他做些什麼,那他就只能是案板上待宰的一塊肉。
“這毒性壓抑已久,躁動後的反彈會更加兇猛,凌先生這一次你怕是扛不住了!看看那銀針吧,已經封不住了!”苗詩懷目光落在凌峯手臂的銀針上。
封鎖穴位的銀針,已經從接觸皮膚之處,逐漸的開始變黑,這是奇毒侵蝕入穴位的表現,很快奇毒就會衝破封印直達全身,那時候凌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