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低頭看見自己手指頭已經不再流血的虞嬌,老臉又是一紅。
馬車再度陷入一片安謐。
僅安靜了一小會兒,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響便又傳進虞嬌的耳中。
她甚至都還未擡頭看向聲源處,一雙白玉一般的修長大手便出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觸感令虞嬌的手條件反射地一縮,就被對方輕輕用力握住。
“別動。”
男人輕柔的嗓音響起。
虞嬌擡頭,看見的便是燈光下五官像是被鍍了一層瑩瑩柔光的亓殷。
此時的他正一邊細細打量她手指上的傷,一邊打開金瘡藥的瓶塞,湊近了些便開始給她上起藥來。
辛辣的觸感使得虞嬌下意識低嘶了一聲。
聞聲,亓殷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皺眉朝她看來,“很疼?”
聽到詢問,虞嬌擡頭,還未來得及回答,亓殷已經又垂下了眸,“孤輕點,你忍着些,很快就好了。”
“嗯……”
虞嬌乖乖巧巧地應了聲,隨後便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
因爲她看見亓殷不僅放柔了動作,甚至給她擦完了傷藥後,還低頭在她手指頭上輕吹了下。
溫涼的氣息,使得從未與異性這般親近的虞嬌猛地屏住了呼吸,腳趾蜷縮,渾身僵硬,一時間連騷話都忘了在心裏說了。
她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亓殷,鼻尖彷彿還能嗅到他身上微微泛苦的草藥味道。
男子則神情自然地吹完了虞嬌的手指,就緩緩鬆開了她的手指。一邊慢條斯理地將長几上的金瘡藥等雜物收拾乾淨,一邊看了眼一片漆黑的車窗外,又再次將視線落在虞嬌的臉上。
“時辰不早了,歇息吧。別誤了睡覺的時機,明日精神不濟……”
聽到這樣的話,看着亓殷建模一樣的臉龐,虞嬌因爲剛剛被對方吹了一口而隱隱發燙的手指頭,溫度不僅沒有降下來,還往上蔓延了。
蔓延到高地,虞嬌腦袋一熱,又在心中恢復了本性——
不嘛,不想睡覺,想睡哥哥。
只一句話,便叫亓殷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金瘡藥瓶便立刻啪嗒一聲掉到了地板上,咕嚕咕嚕滾到了虞嬌的腳下。
亓殷則驀地擡起頭來,眸子極深。
而這一頭在心裏放完騷話才反應過來的虞嬌,見亓殷朝她看來,當即做賊心虛地一邊一臉純潔無辜地與亓殷對視,一邊在心中拒絕承認剛纔那個一腦子顏色廢料的人是她。
表情不要虛,對,就這樣,像她這麼冰清玉潔的小仙女纔不會想那種羞羞的事情。
更何況……
似是想到了什麼,虞嬌眼觀鼻鼻觀心。
想也沒用好像,這麼些天,她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與反派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同進同出,同吃同住同睡,就沒怎麼分開過,對方卻連摟摟抱抱的小動作都沒有。
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亓殷不……
“呵。”
嚇了虞嬌一跳,偷偷摸摸地擡頭看了眼亓殷,見他只是撿起掉在地上的金瘡藥,並沒有朝她這邊看來,這纔在心裏長舒了口氣。
見狀,此時的虞嬌不僅懷疑亓殷沒有什麼世俗的慾望,更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在身,不然怎麼會突然呵的冷笑一聲。
呵,呵,呵……
她還學不了。
“呵。”
你看看,又來了。
虞嬌一臉果然如此的感覺。
亓殷:“……”
男子擡頭,深深地看了坐得離他極近,一個人腦補得歡樂的虞嬌一眼,隨即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拉進了自己懷中。
毫無準備下,虞嬌一聲低呼,猛地擡頭,便感覺一抹冰涼在她的右臉頰上輕輕擦過。
第一時間就伸手捂住了自己右臉的虞嬌,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朝亓殷看去。
兩人的距離近到甚至連氣息都糾纏到了一起。
知道懷中之人向來膽小的亓殷,原先只准備嚇她一下,可待看見她捂住臉頰,眼睛瞪得溜圓的小模樣,身上的甜香更不住地往他鼻腔中鑽來。
亓殷的呼吸亂了一瞬,薄脣緊抿,頭纔剛往下低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一側的車門便忽然被人從外頭輕敲了敲。
“陛下……”
一道男子的聲音恭敬地響起。
……
前腳亓殷才下了馬車,後腳虞嬌就一手捂着自己火燒火燎的右臉頰,一手按着自己撲通亂跳的胸口。
完了完了完了,她這什麼紙糊的自制力?
剛剛就差一點,嘴就撅起來了,實在太操蛋了。
一切都怪亓殷那張臉對她這麼個看臉的lsp來說殺傷力太大,更何況他還對她好。
虞嬌懷疑,她將來極有可能逃脫不了寡婦這個註定的宿命了。
慘就一個字,就是形容她的!
唉!
與此同時,從墨衛口中聽到聞人無忌滾落山崖,到現在他們也沒尋到他屍首的亓殷,心中也沒有太詫異。
畢竟他已經從虞嬌那兒得知,像聞人無忌這種……男主,可是身負大氣運,能被稱之爲老天爺的親兒子的,不然也不會被他追殺那麼多回,每一回都能逃脫生天了,想來此番也不意外。
那麼……接下來就讓他看看,他到底有多能逃好了。
身負大氣運的天道之子是嗎?
那他,就殺到連天都護不住他!
轟隆——
平地一聲雷鳴,亓殷卻只是輕飄飄地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天空,就入了馬車。
幾乎才拉開馬車內間的門,男人擡頭看見便是已然酣眠的虞嬌,連外頭轟隆的雷鳴都沒法影響她分毫。
見狀,亓殷直接低笑出聲。
進了內間,柔和的燈光下,亓殷望了虞嬌片刻,見她因爲翻身,有一小縷調皮的髮絲粘在了臉頰上。
男子立刻緩緩起身,伸手將她那縷髮絲勾到了腦後,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女子心中不願與他在一起的事情來。
亓殷的手微微一頓,定定看了虞嬌的睡顏半響,眼中忽的邪氣滋生,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