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直接讓喬橋與裴衍之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兩人呈現出來的親密姿態,客棧內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裴衍之在江湖上有多得人心,也在這一刻完全體現了出來。
即便衆人得到消息,明日黃虎寨的人就會來到如月客棧,到時候一場爭鬥是少不了的。一幫人還是笑吟吟地來到裴衍之的跟前,拱手暗示若是來日無定山莊有喜,一定別忘了邀請他們,叫他們也去沾沾喜氣。
“自然。”
裴衍之笑着一一應了。
迎着這些江湖俠客們的打趣眼神,喬橋明明已經非常努力在剋制了,可嘴角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隔了老遠,柳隨風望着不遠處喜形於色的喬橋,怎麼不明白,對方分明已經喜歡上了裴衍之。
這樣的認知叫柳隨風的心頭不免有些黯然,可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在黯然什麼。
先不說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小橋妹妹,他們以前素不相識,就算是小橋,已經有了語兒的他,好似也沒什麼立場去阻止她跟一個裴衍之那樣一個謙謙君子來往。
這般想着,柳隨風的心頭莫名又沉重了幾分。
柳隨風難看的臉色,即便是不相干的外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別說站在他身邊的薛語兒了。
看了眼身旁心情不佳的柳隨風,又望了眼不遠處喜氣洋洋的喬橋,薛語兒下意識輕皺了下眉。
柳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好,身邊的鶯鶯燕燕太多,叫她整顆心都像是被泡在醋缸子裏似的,難受至極。
薛語兒纔剛起了這樣的念頭,一道柔聲便在兩人身後忽的響起――
“柳公子……”
一聽見這樣的聲音,根本不會管理表情的薛語兒臉上頓時升起一股不悅之色來。
緊隨柳隨風之後轉身,果不其然,薛語兒就看見了兩人身後不遠處站着的一襲藕粉衣裙,弱柳扶風的水如月。
女人是真的美,眉頭總是似蹙非蹙着,好似籠罩的一抹怎麼也化不開的哀愁,眼眸則像是蒙了一層霧氣,只這麼看着你,都會叫你情不自禁地對她生出一抹憐惜。
“你還來幹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嗎?昨日若不是你的丫鬟,柳大哥何至於蒙受那樣的不白之冤?”
一看見水如月,薛語兒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帶着語氣都不好了起來。
“語兒……”
柳隨風阻攔了一聲,剛想轉頭跟水如月道歉,卻見粉衣女子的臉刷的一下就變得慘白一片,身子也跟着踉蹌了下,眼眶更是一瞬間溢滿了晶瑩的淚。
這看得柳隨風的心頭難以剋制地涌起一股疼惜來,上前一步,剛想要爲薛語兒的口不擇言跟對方道歉。
眼眶一片通紅的水如月就開口了,“抱歉,柳公子,真的抱歉,昨日我沒有出現,我真的不知道小桃她……其實昨日我一得知小桃的話,我就立刻跟別人解釋過了,說那個人比定不會是柳公子,可根本就沒有人聽我解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水如月有些茫然。
可水如月不明白裏頭的貓膩,柳隨風還看不出來嗎?
那些假仁假義的正道人士分明就是打着將他當做替罪羊,預備留給黃虎寨交代,怎麼會有人想要聽老闆娘的解釋?
一想到那樣的情況,即便是柳隨風也不免有些頭大。
若是暴露了真是身份,到時不僅那些正道人士會對他喊打喊啥,說不定還有可能牽連到闢日教,就連語兒恐怕也不會被師門允許與他來往。
正在柳隨風皺眉思索之時,站在他正對面的水如月忽然伸手擦了擦眼淚,又喚了他一聲,“柳公子……”
聞言,柳隨風擡頭看了過去。
一下子看清楚水如月眼中暗示意味的柳隨風,轉頭安撫好臉上寫滿不忿的薛語兒之後,就跟上了水如月的步伐。
直到走到後院,水如月才露出略顯急切的表情來,壓低了聲音道,“柳公子,我知道你肯定是冤枉的。這幾日我收拾亡夫的遺物,看到了一些東西,這裏……這裏人來人往的,我只要稍微靠近你一些,就有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晚上……晚上你來我的房間,我把那些東西交給你,有了那些證據,即使明日黃虎寨中人前來,你也有給自己辯駁的證據!”
水如月眼神真誠。
聽到這樣的話,柳隨風的心頭霎時一暖,他真的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之下,老闆娘竟然還願意幫助自己。
“多謝……”
柳隨風感激的話語還沒說完,不小心瞥到了已經往這邊走來,噘着嘴,滿臉不高興的薛語兒,水如月趕忙交代了一句,“茲事體大,希望柳公子到時能孤身前往,薛姑娘她對我好似……我也不想晚上鬧起來,雖說我本就沒什麼名聲了,可……”
水如月頗有些爲難地咬了咬脣。
聞言,柳隨風下意識往後一看,果然從薛語兒臉上看到了對老闆娘的濃濃敵意,一時間他只覺得老闆娘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因爲之前的事情,老闆娘本就過得艱難,語兒的脾氣又一直比較火爆,晚上要是叫她不管不顧地鬧起來,這不是逼着老闆娘去死嗎?
念及此,柳隨風忙衝着水如月點了下頭。
見狀,水如月連眉眼都舒展開了不少。
正好這時薛語兒已經來到了柳隨風身份,她忙嫋嫋娉娉地衝她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比看不慣喬橋還要看不慣水如月的薛語兒,口中頓時嘀咕了句,“狐狸精……”
“語兒!”
“我哪裏說錯了嗎?本來就是,柳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之前對那個喬橋另眼相見,我還能理解,人家好歹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這個……”
薛語兒撇了撇嘴。
丈夫才死沒兩天,就跟大伯子滾到一張牀上去的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語兒!”
柳隨風的神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剛剛她跟你說什麼了?爲什麼要避開我?我不管,我也要聽……”
因着走得遠了,本就不會什麼武功的水如月自然聽不清楚身後兩人的交談。
剛走到一處無人的陰影處,女人柔弱無助的表情便霎時變得冷漠無情,擡起手指,就挑起了眼角的一滴淚,直至走出陰影,她才又像是戴面具一般,面上重新變得哀婉幽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