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他們到的時候,比他們提前了整整兩天出發的裴二還沒到,天曉得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兩人幾乎剛出現,早已得到消息的各大門派先後都派了人過來跟裴衍之問好。
從紫雲山的白鬍子老掌門,到水月派的澄心師太,再到玄心宗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被裴衍之領着跟這些人問好的喬橋,因爲不住要跟人寒暄微笑,一時間竟產生了種小時候過年跟父母回老家拜年的錯覺來。
等到跟這些武林前輩們見完面之後,喬橋只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快笑僵了。
此時的二人正一坐一站地待在一株瓊花樹下,外人面前,裴衍之也重新坐上了輪椅,或許是看到喬橋活動嘴巴的動作過分滑稽有趣,男人的嘴角直接翹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
“你不許笑……”
見他好端端地嘲笑自己,喬橋剛要伸手朝裴衍之的嘴角戳去,下一瞬,她的肩膀就被人輕拍了下。
“吳……”
喬橋轉頭,卻見一臉驚喜出現在她身後的白衣俠客不是葉欽雲還能是誰呢?
早在踏上紫雲山地界之時,喬橋臉上的易容就已經被裴衍之洗了個一乾二淨,露出了她本來的臉。
眼前這張臉雖然動人,卻是葉欽雲完全不認識的一張臉。
當即,年輕俠客臉上的驚喜之色都轉爲濃濃的歉意與失落,忙往後退了兩步,“抱歉抱歉,在下剛剛隔了老遠看見姑娘還以爲是我曾認識的人,是在下唐突了,十分抱歉。”
說話間,葉欽雲臉上的歉意就愈發厚重了,直到喬橋搖了下頭回了句沒關係,他這才如釋重負了下來。
“這位……應是無定山莊的裴衍之裴莊主是嗎?失敬,在下紫雲山葉欽雲。”
眼神剛瞥了眼一側,就將裴衍之認出來的葉欽雲急忙衝着他恭敬的一抱拳。
雙方好一通寒暄之後,葉欽雲頗有些尷尬地離開了,徒留站在原地的兩人望着他離開之後,喬橋連忙就朝身旁的明黃衣裳的男子看去,然後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做什麼?”
裴衍之淡然擡眸。
“看某人會不會打翻醋罈子啊!真是看不出來呢,有些人平日裏看上去那麼雲淡風輕,一副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陳年老醋罈子成了精!喫起醋來,比誰都厲害呢!恢復了,第一時間就拉着人家在情敵面前轉悠了一圈,嘖嘖,幼不幼稚?”
喬橋一邊憋着笑一邊故意調侃他。
聞言,裴衍之輕挑了下眉,旋即衝着喬橋的方向就勾了勾手指頭。
以爲他有什麼要緊事要跟自己說的喬橋忙俯下-身,下一秒卻被對方迅疾地颳了下鼻尖。
“知道就好,下次見了人家記得走遠些,不然更幼稚的事情我也能做的出來。”
裴衍之一臉的理所當然。
卻聽得喬橋在一瞬的詫異過後,當即控制不住地捂嘴偷笑起來。
紫雲山山下的集鎮,甚至比喬橋前幾日逛得正在過端陽節的酉州城還要繁華熱鬧的多。
向來最喜歡逛街買買買的喬橋,喜得推着裴衍之的輪椅就開始瘋狂大購物起來。
因爲很多手工藝品、喫食包括衣裳首飾,都是現代根本見不到的,裴衍之又有錢,喬橋一下子就買嗨了。
“喬橋姑娘……”
聽到這樣的聲音,喬橋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只見站在她身後兩三米遠,身着一身絳色衣裳,面容略略有些憔悴的漂亮姑娘不是女主薛語兒還能是誰呢?
喬橋記得她們距離上一次見面,只間隔了半個月都不到吧,完全不明白僅過去了半個月,薛語兒的眼神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若說以前女主的眼神是乾淨純粹、不諳世事,裏頭甚至還夾雜着一絲一看就被人保護的極好的天真。
現在就是疲累矛盾與掙扎痛苦,彷彿剛出校園就得到社會一頓毒打的大學生似的。
對於這樣的薛語兒,喬橋發自內心地詫異了。
可她細想了想,也大致猜出女主遭遇了什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水月派也不例外。
以前的薛語兒,悟性不錯,又乖巧聽話嘴甜,是水月派掌門澄心師太最喜歡的那類弟子。所以儘管她在水月派待的時間不是最久的,武功也不是一衆弟子當中最好的,可她卻是最得澄心師太歡心的,更被對方一下子立爲了掌門的候選人。
可能薛語兒自己都不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得澄心師太喜歡,是因爲她跟師太曾經喜歡的弟子柳心君特別的有緣分。
別看澄心師太平日裏都板着一張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實則是個再心軟不過的人了。
柳心君給水月派丟了那麼大一個人,後來死了,她念的還是她的好,甚至還在她死亡的那一日,心中大慟,獨自一人離了水月派,再次回來時,就撿了一個被家人丟棄的女嬰,並幫她取名薛語兒。
而今柳隨風魔教教主的身份已經暴露,跟其一起傳揚開來的還有薛語兒那副非君不嫁的架勢。
跟養女兒似的養了一個柳心君跟魔教中人糾纏不清,弄得水月派顏面大失,又養了個薛語兒,竟然又跟魔教的人摻和到了一起,澄心師太心灰意冷的程度可想而知。
三日前幾乎一見到薛語兒,澄心師太就打了她一個巴掌,之後還褫奪了她掌門候選人的身份,迄今爲止都沒見過她一面。
整整三日,薛語兒都活在自家師父徹底放棄她的絕望,還有同門師姐妹對她的譏諷嘲笑當中。
內心所受到的折磨,一句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
沒有人知道,這三日來,她甚至連一次眼睛都沒合上,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此時看見了喬橋,纔會沒頭沒腦地衝上來叫住了她。
見薛語兒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等了老半天,喬橋的耐心終於告罄。
“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走……”
“你相信柳大哥是那闢日教教主嗎?”
見喬橋要走,情急之下,薛語兒忽然開口這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