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剛恢復,楚粵便聽見這樣一道似譏似諷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低頭,她手裏握着的不正是一柄鋒利的匕首,和一個削了一半皮的蘋果嗎？
所以，這聲音說的有些人,是她？
楚粵輕皺了下眉頭，擡頭精準地朝聲源處看去，卻剛好對上一雙不服氣的少女的眸子。
奇怪的是，這女子明明是一副華夏人的長相，卻有一雙灰紫色的瞳孔,這叫楚粵的眉頭一下子皺得更緊了。
“看什麼看什麼,我說的不對嗎？出去賺錢和在家做家務你好歹承包一樣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喊累，要不就是坐在一旁跟人曖昧炒cp，難怪之前傳出來的名聲不……”
“好了,紫婷！別說了……”
灰紫眼睛女子身旁的一位正在切土豆的白裙姑娘連忙拉了下她的手臂,衝她輕搖了下頭。
收到提醒，才知道自己說得過了的馮紫婷撇了下嘴，口中仍小聲嘀咕了句，“我又沒說錯,也就菁菁你的脾氣好不介意,某些人臉皮真厚……”
邊說話,馮紫婷邊幫忙洗起菜來。
楚粵注意到她坐着的沙發旁還坐着兩個神情尷尬的男生,正不住拿眼角餘光瞥她。
可能是見楚粵一直不說話，氣氛略微有些尷尬,兩人急忙站起身來，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我也來一起幫忙！”
“我也是我也是！”
兩人爭先恐後地說道。
一下子，偌大的客廳就只剩下楚粵一人。
與此同時，某視頻網站上的彈幕直接就幸災樂禍了起來。
――哈哈哈，該，叫你茶，大快人心！
――我能說我等這一幕等很久了嗎？想不到我們茶香四溢的楚姐也有這一遭，哈哈哈。
――給楚姐點一杯綠茶[綠茶][綠茶][綠茶][綠茶]
……
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楚粵，只安靜了沒一會兒，就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與蘋果，沉默不語地進了一側的衛生間，隨手關上門，對着洗手檯上的鏡子便打量起自己的長相來。
彈幕：
――來了來了，楚姐的名場面又要來了，感謝檸檬TV，感謝《平凡的生活》欄目組，感謝微型攝像機，讓我能長這麼多見識！
――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幅面孔呢！你們猜12期節目錄制結束後，楚姐知道了真相後，會不會崩潰啊？我只要想想都笑死了！
――她要是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用得着崩潰嗎？其他幾個人誰像她這樣，女生面前一個樣子，男生面前一個樣子，背地裏又是另一副暴躁的模樣，還咒人家死，就沒見過這麼惡毒的人！
……
仍舊不知道這些彈幕的楚粵，望着鏡子裏“面目全非”的自己，眉頭一瞬間皺得更緊。
因着以前跟師父下山見過那些大帥的姨太太們，楚粵還不至於一點也不懂，臉上這些應該都是化妝品。
只見她試探性地在乾淨整潔的洗手檯上亂按，清凌凌的水直接就從水龍頭裏涌了出來，臉上實在難受的楚粵就着水，就開始給自己卸起妝來。
彈幕：
――天哪天哪，楚姐這是失心瘋了嗎？不咒罵別人改折騰自己了？
――這算什麼，十八線小糊花爲博版面，竟直播卸妝？
――爲了紅，楚姐真是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啊！以前還只是出一些豔壓拉瓜通稿，現在連唯一僅剩的一張臉都開始折騰了……
――楚姐今天紅了嗎？沒有。哈哈哈哈！
……
彈幕吐槽的快樂，#楚粵直播卸妝#的熱搜也開始悄悄爬上了熱搜榜。
可卸着卸着就開始不對勁起來了，很快的，彈幕就被一排又一排的感嘆號與問號給刷屏了。
刷完感嘆號與問號之後，纔開始有彈幕發表起評論來。
――臥槽臥槽，美女你誰？
――臥槽臥槽，楚姐的皮膚未免也太好了吧？
――臥槽臥槽，竟然真的有人化妝比不化妝要好看，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臥槽臥槽，雖然楚姐你長得漂亮，但你人品太差，鄙視鄙視！
――臥槽臥槽，雖然我看不上楚姐的臉，但請允許我做一天楚姐的顏粉，舔舔舔！
……
等到將臉上的脂粉全都洗乾淨之後，楚粵總算舒服了。
再看向鏡中自己的臉，她之前果然沒有看錯，她的臉上有一股濃濃的晦氣籠罩着。
每個人的頭頂都有氣的存在，可要命的是，這具身體的氣卻每時每秒都在不停流失着，難怪現出一副早夭的面相來。
就是這氣流向何方，她修煉出來的元挪還歡啵一時間也看不出來。
楚粵皺眉。
給自己看完相，楚粵纔開始回想起往事來，她記得她應該是死了的，跟她的師父還有師兄弟們，一起死在了炮火連天的戰場上。
是的，師父。
楚粵的師父是元城山上的道士。
在那個動亂不安的年代裏，他時常會下山行俠仗義，然後就是撿一些被拋棄的小嬰兒回山上養。
楚粵就是被他撿回山上的嬰兒之一。
本來，爲免遭人口舌，女娃娃他師父是不撿的。
只不過楚粵實在是太特別了，滿是屍體與鮮血的村子裏，只有她被父母護在懷中活了下來，哭聲響亮，卻在被他師父抱起來的瞬間就朝他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把她師父給笑得心軟了，顧不上旁人的非議，就將她撿回了元城山好好的養了起來。
誰曾想，她一個女娃娃於修道上的天分竟是比她一衆師兄弟，包括他這個師還要來得高。
搞得楚粵的師父，時時替她感嘆生不逢時，偏偏生在這樣一個動盪的年代，說不準敵人打來了，她連命都要送了，就別說什麼潛心研究道家典籍，修煉得道，延年益壽了。
師父一語成讖。
楚粵十七歲左右，戰爭果然爆發了，爲了救國家於危難，楚粵與一衆師兄弟跟着自家師父就下了山，元城山上僅留了一個最小的師弟留守。
她記得臨下山前，只有九歲的小師弟急切地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盛世便回。[注]”
師父頭也不回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