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好凶猛 >第二百五十六章納附
    早在年前,朱芝就從邛崍山傳回信報說布曲寺上師、德格第十七代家主布札赤將往中原覲見、商談歸附之事。

    不過,這世間有兩種速度,一個是京襄速度,一個是正常速度。

    布札赤去年十一月從布曲寺在色莫崗的總經院出發,在弟子、侍僧的陪同下直到紹隆九年三月中旬才穿過邛崍山抵達嘉州,與代表朝廷前往嘉州迎接的使臣鄭屠、朱桐會合後,一路乘船沿江而下,四月初才抵達襄陽。

    爲了迎接布札赤一行人的到來,大理寺對曹成等百餘戰犯的行刑也是拖到四月上旬才執行。

    收復河洛、鄭汴等戰,作戰規模以及激烈程度相比潁州大捷要差一些,前後也擊斃敵軍一萬兩千餘衆,收俘三萬餘衆——其中有大量的城寨守軍沒有來得及逃走,又或者北逃速度緩慢,被行進如風的靖勝、天雄諸軍截斷通道而被俘。

    收復河洛諸戰,以對伊闕守軍的封堵包圍最爲成功。

    除了前期狙擊作戰,擊斃兩千餘伊闕守軍外,後期將伊闕團團圍困住,最後走投無路的伊闕守軍,看到鎮南宗王府將他們拋棄在黃河以南,譁變捉拿曹成等人出關投降。

    徐懷雖說無意大規模殺俘,但對雙手沾滿中原百姓鮮血的罪魁禍首,也絕不會輕易放過。

    三萬餘戰俘,絕大多數人都被判處三到十年不等的苦役,但也有百餘人因組織屠戮等罪行被判處棄市,即當衆處斬或

    處以絞刑。

    雖說沒有殺得人頭滾滾,但上百具屍體高高吊綁在長街兩側的高杆上,情景也相當的壯觀。

    德格家族以布曲寺統治色莫崗、木雅熱崗等地,對外與其他割據勢力爭地擄民,對外鎮壓奴隸反叛,也沒有少行血腥之事。

    布札赤及隨扈弟子、侍僧,也不是沒有見識之人,但在繁麗似錦的襄陽城裏看着上百具屍體懸吊在長杆之上,而且都是曾經降附赤扈人、助紂爲虐,屠戮中原的罪魁禍首,猶給人驚心動魄之感。

    徐懷乃是到五月初才從泌陽脫身南下,在史軫、韓圭、劉師望等人的陪同趕來襄陽接見布札赤。

    布札赤抵達襄陽後,則在以鴻臚寺少監身份的朱桐的陪同下,駐錫於漢水東岸的鹿門寺。

    徐懷也是在鹿門寺接見布札赤。

    契丹殘部自洮源南下,紹隆二年於神玉山麓會同援軍,擊潰布曲寺的追擊兵馬。

    雖說此仗戰績斐然,給了色莫崗、木雅熱崗等地以布曲寺爲首的割據勢力重創,但吐蕃諸部聽聞此事,依舊以爲此敗有着相當程度的偶然性,更傾向於歸附在西域兵強壯的赤扈人,一度與坐鎮涼州的鎮西宗王府聯絡密切。

    之後四五年,蕭林石率契丹殘部進駐打箭爐,以站住根腳、休養生息爲先,先後出兵征服邛崍山西麓山地之中的十數部族,並沒有對外大肆擴張。

    一直到紹隆八年,時機成熟之後,在黎州的支持下,蕭林

    石率六千步騎悍然西進,六七月間於貢嘎山東麓連續擊潰布曲寺增援木雅熱的上萬騎兵,取得統治貢嘎山以東地域的關鍵性勝利。

    雖說之後蕭林石並沒有繼續往西用兵,對布曲寺在貢嘎山東麓的經院也僅僅是圍而不攻,將更多的精力及資源,用於在貢嘎山河谷修築撫羌城,但此戰則震驚了整個吐蕃。

    兼之赤扈慘敗於潁州的消息,也快速在吐蕃諸部間傳播開來,徹底動搖了吐蕃諸割據勢力依附赤扈人的信心。

    雖說其時赤扈人在涼州等地軍事實力,依舊有殺入吐蕃腹地的能力,但大越對吐蕃諸部的軍事行動,已經通過西燕郡國付諸實施,展示出碾壓一切的力量。

    作爲與西燕郡國比鄰的布曲寺兩遭重創,軍事實力大降,又直接面對西燕郡王往西擴張的威脅。

    因此在朱芝西入撫羌城,布曲寺權衡利弊,先是被迫同意從貢嘎山以東地區撤出,之後又在朱芝的遊說下,布札赤最終同意親自趕赴中原洽談歸附事,實際也是想親眼看一看中原的形勢變化。

    在布札赤駐錫鹿門寺近一個月時間裏,鄭屠、朱桐也沒有將其禁足於山門之內,除了魚梁洲鐵橋工地以及每日成百上千艘從魚梁洲西水道而過的舟船俯首得見外,還陪同布札赤及弟子游歷了司空府在襄陽附近的諸多工造場,參觀正在興建中的漢水西堤修造工事、荊江大堤,參觀鐵甲戰船

    的操練與修造。

    在此之後,左相顧藩才正式代表朝廷,接見布札赤,洽談布曲寺轄下色莫崗、木雅熱等地在內,諸部勢力接受中樞與布曲寺的共同管理,協商色莫崗、木雅熱崗等地必須接受的諸項制度,包括接受中樞委派官員、統計戶口、修建驛站、派駐軍隊以及繳納貢賦等事宜。

    徐懷趕在襄陽之前,布曲寺歸附事宜都已經大體談妥。

    徐懷之所以趕到襄陽,一方面他作爲大越實際的軍政首領,將以樞密使、司空的名義,親自簽署布曲寺納附會盟詔令,一方面想着與布札赤等人進行一番接觸,以便更深入的瞭解吐蕃諸部錯綜複雜的關係及文化傳承。

    在接見布札赤過後,徐懷又與顧藩、周鶴、錢擇瑞等人商議,決定在樞密院增設都護司,總攬聯絡西燕郡國及吐蕃諸部事務,以朱芝以樞密院承旨、蕭純全以樞密院副承旨兼領其事。

    布札赤作爲布曲寺統治色莫崗、木雅熱崗等地的政教首領,決意從色莫崗出發趕往中原時已經年逾六旬了。

    即便他作爲德格家族的嫡系子弟,自小生活優渥,之後又執掌德格家族及布曲寺,權高位重,但受高原惡劣氣候的影響,邁入老年的他身體早已經孱弱不堪,老態盡顯。

    徐懷爲了避免布札赤路途勞頓,特邀他駐錫於鹿門寺與中原同道交流佛法,也同意布札寺駐錫鹿門寺傳播密宗佛法,使鄭屠陪同

    布札赤的弟子,同樣出身德格家族的多達巴返回色莫通傳詔令。

    徐懷同時還傳令朱芝、蕭林石在黎州、撫羌城徵募役勇,着手出貢嘎山,經神王山往洮源地區修築驛站等事宜。

    修建驛站,除了加強對色莫崗、木雅熱崗等地區的實際滲透控制外,同時也是爲經吐蕃出兵河湟、河西做準備。

    司空府在襄陽城裏沒有衙署,同時徐懷也沒有在襄陽城裏修建他身爲平涼郡公的私人府邸。

    因此他在襄陽期間,也主要在鹿門山接見朝堂官員。

    不可避免的,有很多官員迫切求見時,不合時宜的提及進軍關陝、河東、河北以及還都汴梁等事。

    徐懷沒有閒工夫理會這些訴求,他寧可參與新編選鋒軍第三鎮騎兵的操練,或者多做幾道代數題,主要還是史軫、韓圭、劉師望等人耐着性子,跟襄陽官員接觸,解釋司空府的軍事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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