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鳶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
“你是不是，早在半年前去蓬萊的時候，就已經盤算着這麼做了?”
玄泠沒想過能瞞着她，大方承認道：“是，我早就想把你爲天界所做的事情，告訴衆天將了。”
“等他們的體質有所改善，有了和魔族一戰之力後，我是不會讓你再繼續傷害自己的。”
慕鳶不解的看着玄泠道：“如果能夠用最少的犧牲，換來天界的安寧，你爲什麼還要拖這麼多天兵天將去送死呢？”
玄泠眼眶瞬間一紅，一把將慕鳶抱入懷中。
“你若是隕落，別說是十萬天兵天將了，就是三界，我也想拉來爲你陪葬。”
慕鳶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置信的攥緊了雙手。
“玄泠，你冷靜一些，你我都是肩負蒼生性命的神祗，不可私念過重。”
“我知道。”玄泠無奈苦笑，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道。
“所以，你若將隕，我來替你。”
慕鳶驀然想起了離淵。
當年的他，也是懷着這樣的心意，所以纔會搶先一步，把她推出了萬靈血陣，然後用星光結界鎖住自己和魔神，和他一同湮滅。
或許是天意和造化弄人，玄泠重生歸來，竟然和七殺星君成爲了雙生子，而魔神的命格，也附在了七殺星君身上，讓他成爲了人人懼怕的煞神。
慕鳶：“......”
玄泠知道光憑他是沒辦法勸服慕鳶放棄豢養紫鳶花靈的。
所以，他只好讓大家都知道，讓璟宸還有天將們一起勸她。
甚至，他們如果能先一步打敗墨荼，那麼她就可以不用再繼續放血豢養紫鳶了。
慕鳶見玄泠主意已定，只好探問道。
“你打算怎麼做？”
玄泠依舊抱着她，沒有鬆手，也沒有回答她。
慕鳶着急了，想要推開玄泠，卻發現自己的神力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漸漸不濟了。
她雖然存了四成的法力在定天神柱上，身上只剩了六成，可是她好歹也是神尊修爲。
怎麼此刻，卻連玄泠都推不開了？
難道是因爲，玄泠現在已經晉升了七八個小境界了，所以她才推不開他的嗎？
“你，放開我。”慕鳶有些生氣的道。
“鳶兒。”玄泠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卻無比的令人哀婉和心痛。
“你焉知這不是墨荼的陰謀，他之所以提出讓你幫他豢養花靈，就是爲了削減你的戰力啊。”
“玄泠！”慕鳶嗔惱的提醒他道。
“墨荼能爲了等紫鳶花靈的養成，退兵靜待三百年，難道還不能說明，紫鳶是他的軟肋嗎？”
玄泠搖了搖頭，道：“現在陛下和我，還有天將們都已經恢復了修爲，甚至更勝從前。”
“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再用這樣犧牲自己的方式來保全我們了。”
慕鳶垂下眼眸，忽然問了一句。
“萬一你們還是失敗了呢？”
玄泠的身體輕顫了一下，倏然堅定的道。
“大不了，我再爲你殉一次。”
慕鳶：“......”
“你又想和魔神同歸於盡？”她的語氣驀然冷了下來。
“上一次離淵的隕落，換來了天界三萬年的和平。”
他擡手輕撫着她的臉龐，忽而一笑：“我怎麼也不能輸給他，對吧？”
此刻，他溫柔的眼神彷彿又像是在和她訣別。
一如三萬年前的離淵。
慕鳶心中一痛，忽然就明白了玄泠的用心。
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訴她，看到她傷害自己，他有多難過。
玄泠看到她哀怨落寞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忽而一笑，壓下慕鳶的後腦勺，讓趴在他身上的慕鳶低頭親了他一下。
“怎麼？現在知道捨不得我了？”
慕鳶沒好氣的道：“我一直都捨不得，你就是仗着我捨不得你。”
玄泠柔聲道：“那我也是啊。”
他將慕鳶摟入懷中：“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時間不夠，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慕鳶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道。
“玄泠。”
“嗯？”
慕鳶沉聲道：“你要是敢殉戰，我就乾脆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回來了。”
玄泠指尖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一下，語氣哀澀道。
“好。”
“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你想去哪便去哪，不必等我了。”
慕鳶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玄泠你混蛋......嗚嗚嗚......”
看着她傷心大哭的樣子，玄泠心中酸澀，卻又忍不住笑了。
“不是你說要走的嗎？”
“太上老君那裏有忘情丹，幽冥司那兒有孟婆湯，到時候你要是覺得難受，選一個就行。”
慕鳶哭得更加傷心了。
“我不要做留下來的那個，太難受了，我，我要跟你換。”
慕鳶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先前就是......我，我被留下來了，這回你，說什麼，也得讓着我，嗚嗚嗚......”
玄泠一邊給慕鳶擦眼淚，一邊嬉笑道。
“你做夢。”
慕鳶繼續哭訴：“嗚嗚嗚，你不愛我了。”
玄泠又好氣又無奈道：“你若敢死，三界陪葬哦。”
這就是傳說中的，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狠的話嗎？
慕鳶暴風哭泣：“你又欺負我......”
玄泠心中一軟，連忙笑着告訴她真相道：“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一次我不會死的。”
慕鳶的眼淚戛然而止：“你說什麼？”
玄泠屈指颳了一下慕鳶的瓊鼻，輕笑：“你忘了？我和七殺魔神是同生同死的啊。”
“他好不容易纔重生的，又怎麼可能會輕易讓自己死？”
“換言之，我可能會和他兩敗俱傷，但是肯定不會死的，況且——”
“紫微星靈不滅，我就可以再次復活，不需要千年萬年，你只需要帶我的元神去凡間，幫我輪迴重生就行。”
慕鳶愣住：“就，就這麼簡單？”
“嗯。”
玄泠想了想道：“唯一的難處就在於，你要怎麼做才能從墨荼的手中，拿到我的紫微星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