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陽殿裏，皇后恨恨的瞪着慕鳶，纖長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來。
如果眼神能捅刀子的話，慕鳶估計已經被皇后給戳成篩子了。
慕鳶倒是無所謂，她等皇上過來之後，便開始做起了實驗。
顯陽殿外牆上的小孔，其實就是用的小孔成像的原理。
只要有人在小孔前面半尺處放一個燭臺，然後在燭焰和小孔之間，倒着放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影剪紙。
那鬼影，便可以拉大了倒映在紫宸殿的外牆上。
慕鳶把燭臺都擺放好之後，命幾個宮人幫她拿着剪紙到放在燭臺和小孔之間，並且通過控制距離來縮小放大鬼影。
做完實驗後，她轉頭看向皇上道：“皇上當年看到的鬼影，可是這樣的？”
此時，南宮絕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一片了。
“朕當年看到的鬼影，是綠色的。”
慕鳶恍然般的哦了一聲，隨即在三個燭臺裏面，加入了銅絲。
銅絲燃燒起來的剎那間，燭火變成了藍綠色，鬼影也迅速變成了幽綠色，在夜色的映襯下，看起來可怖極了。
慕鳶衝着皇上笑了笑，道：“是這樣嗎？皇上。”
南宮衍看着紫宸殿裏倒映着的所謂的“鬼影”，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目光冰冷狠絕的看向皇后。
南宮絕忍不住嗤笑起來，既然所謂的鬼影和鬼火是假的，那麼當年的那個道士，還有道士所說的巫蠱之禍，也都是假的了。
那從劉昭儀宮裏搜出來的刻有他生辰八字和名字的木偶，也是有人栽贓陷害的了......
南宮絕緩緩轉身看向皇后，眼中壓抑着一層即將爆發的慍怒。
“皇后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皇后臉色慘白得幾乎站立不住，旁邊的宮女連忙扶着她，她纔不至於跌倒。
她還能說什麼呢？
當年劉昭儀得蒙聖寵，誕下五皇子，並且皇上還有立南宮衍爲太子的意思。
她當時的位份雖然和劉昭儀平起平坐，可是誕下皇子卻比劉昭儀晚兩年，就連聖寵也不及劉曦半分。
再這麼下去，太子之位遲早會落到南宮衍的頭上。
所以，她纔會利用他們之間的嫌隙挑撥離間，之後再設計這麼一出，來陷害劉昭儀。
姜若璃連忙跪下來求饒道：“皇上，都是臣妾一時糊塗，還請皇上念在姜家爲了東禹國立下過多年汗馬功勞的份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南宮絕知道姜若璃在暗示什麼，現在定遠侯姜靖寒就在邊關和契丹對峙着，他不能貿然處決了姜若璃。
否則，一但讓邊境的將領寒心，等待他的，將會是邊境防線的崩塌。
南宮絕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控制好了自己，沒有當場掐死這個毒婦。
罷了，也是當年他對劉曦的信任不夠，所以纔會落得這般下場。
他本以爲她會向他解釋，會向他求饒。
可是這些，她都沒有。
直到他真的下定決心把她給殺了，她還是那副不屑於向他求情的模樣。
如果當初他能夠多給劉曦一些信任......
如果當初他能夠再多派人仔細調查一番......
如果當初他沒有輕信了小人讒言，懷疑南宮衍不是他的孩子......
這一切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南宮絕擡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深呼吸一口壓下心底的悲痛和憤懣，還有眼底的淚意。
他轉頭看着跪在地上求饒的姜若璃，聲音冷沉的下令道。
“來人，皇后陷害宮妃，德行有虧，着廢去後位，打入冷宮！”
慕鳶默默的看着南宮絕，看來這次還是沒能殺了皇后，替南宮衍的孃親報仇啊。
也罷，反正皇后現在已經被廢了，也算是扳倒她了。
南宮衍死死的盯着姜若璃被拖去冷宮的背影，雙拳忍不住越掐越緊。
僅僅，只是打入冷宮而已嗎？
母妃被殺頭，外公被流放到邊關苦寒之地，而這個女人，居然就只是被打入冷宮而已......
他只覺得意難平，沒辦法親手解決了皇后，讓她爲母妃償命。
慕鳶擔心南宮衍的情緒，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留神別把掌心給掐紅了。
南宮衍牙關緊咬，眼底似乎封印着滔天的怒意和憤恨，他在死死的壓抑着想要衝過去結果了皇后的衝動，沒有察覺到慕鳶在拉他的衣袖。
慕鳶見他此時情緒極端，心念一動，伸手握上了南宮衍的手腕。
腕上一暖，南宮衍終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鬆開了攥緊的拳頭，轉而把慕鳶的小手包裹在他溫熱的手掌裏。
最後，南宮衍牽着慕鳶回了自己的宮殿裏，路上一言不發，只是拉着她一直往前走。
慕鳶也不好打斷他，只是默默的被南宮衍牽着，直到回了他的寢殿之後，他才鬆開了她。
見南宮衍一臉沉鬱的樣子，慕鳶不由得柔聲安慰他道。
“別擔心，我已經向皇上請命，之後我會去軍中當副將，等我解決了契丹擾亂邊境一事，定要皇后替你母妃償命。”
南宮衍聞言，詫異的擡頭看向慕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響纔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你還要爲了我，去邊關打仗？”
慕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眨巴着水靈靈的美眸解釋道。
“畢竟如果沒有人能取代定遠侯的話，皇上是不可能殺了皇后，爲你孃親償命的啊。”
既然南宮衍的黑化值根源找到了，那她就得想辦法化解他的執念呀。
他應該是希望母妃能夠沉冤昭雪，然後幕後兇手能夠被繩之以法吧？
她不這麼做，又怎麼能讓皇上徹底下定決心殺了皇后呢？
看着慕鳶真誠而明亮的眼神，南宮衍只覺得心臟咚咚的亂跳着，他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滿是探究和疼惜。
“鳶兒，你大可不必爲我做到如此地步......”
她給他的，已經遠遠超越普通女子所能給予的了。
他難以相信，她竟然還要爲了他去上戰場。
他到底何德何能，值得她爲他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