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狐翩翩似乎察覺了什麼，看了君懷青一眼。
她忽然有些不忍，但是，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是滿地的鮮血，倒下的人不僅僅是萬龍族的將士，也有一些是青丘狐族的將士。
雖然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疾風營想要毫髮無損也不太可能。
純狐翩翩定了定神，將心裏這一絲的軟弱壓下。
她沒有做錯，生存從來都不容易。她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如果是因爲這一點點的軟弱就退讓，未來青丘狐族的人就會有更多的死傷。
別人的死活她不在乎，但是她的人不能死，就算是避免不了死亡，也絕對不會讓他們白死。?
君懷青也清楚純狐翩翩的立場，更清楚她身上承擔的責任，所以他不能讓純狐翩翩收手。
他不是出於私情袒護純狐翩翩，而是他沒資格。
最好的結果就是青丘狐族和萬龍族，他兩個都不偏幫。
“翩翩，你急着結束這邊的事情，是因爲凌瀟湘嗎？”君懷青低聲問。
他一直待在她身邊，所以看着很分明。在接到影衛的消息之後他才顯得有些急躁的。
“瀟瀟的事情不用去管。”純狐翩翩只是淡淡的說出了這個極不盡人情的決定。
純狐翩翩這個決定，哪怕是君懷青都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自從青丘狐族的前帝君純狐皓宇夫婦羽化之後，純狐翩翩在六界幾乎是舉目無親。她身邊稍稍親近一些的也就是凌瀟湘和他了。
他不得不承認。在純狐翩翩面前，凌瀟湘顯然更受優待。
可是現在純狐翩翩竟然能夠在凌瀟湘入魔的時候說出不管凌瀟湘的決定。
她是什麼時候改修太上忘情道了嗎？
“瀟瀟不是三歲的孩童，我不會干涉她的任何選擇，哪怕是成妖成魔。”純狐翩翩淡淡道。
但是，他表面再平淡，心底還是有些波瀾。瀟瀟是她唯一的朋友，如今這最後一個朋友也快要失去了……
記得不久前他們一起去萬靈族的時候，路上凌瀟湘無聊，跟她說起了一些事情。
“谷主，你太聰明，以爲可以算盡所有的事情，可是你始終沒有算過你自己的心。”
“若說六界有一場風雨，那麼你就是最大的風眼，我站在你身邊還想逃開這個局面，你莫不是在說笑話？”
“谷主，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如果有一天你保護青丘狐族和保護我相沖突呢？你會怎麼選擇？”
“你別擔心，我只是心血來潮問問。”
“我看你猶豫了一下，我就知道答案了。所以，就算將來真的有什麼，我也必然不會讓你爲難。”
那時的話依然清晰如昨。
瀟瀟，你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了今天的事情嗎？
“你說靈舒這個混賬是先管瀟瀟的事還是先跟我分個勝負？”純狐翩翩問。
“他會先顧及凌瀟湘。”君懷青道。
“你爲什麼這麼篤定？”純狐翩翩好奇，因爲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君懷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純狐翩翩淡淡一笑：“這樣吧！如果他真的是顧及瀟瀟的話，那我此後不再幹涉他和瀟瀟的事情，五年之後我們也可以完婚，若是他先來找我，你便以個人的身份向六界說明，你已經離開了萬龍族。”
君懷青一時間被這個極具誘惑力的彩頭晃花了眼：“翩翩，你說的是真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靈舒和凌瀟湘的事情他管不着，但是五年後他們完婚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純狐翩翩之前的打算就是五年後他滿一萬歲換形，將所有的因果斬斷，他們的婚約也失效，從此依然是兩個陌生人。
現在，她將約定定在五年之後……
這個轉變的潛臺詞就是她在考慮他們的未來……
這個消息如何不讓他振奮？他簡直快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懵了。
“君無戲言。”純狐翩翩一本正經的承諾。
君無戲言？！
鑑於純狐翩翩之前有好幾次食言而肥的舉動。君懷青覺得還是需要籤個字據比較保險。
“簽字可以，但是你不能聯繫靈舒這混蛋！”純狐翩翩也提出自己的條件。
要是這個時候君懷青聯繫靈舒讓他去找凌瀟湘的話，她豈不是輸定了？
君懷青很想說他的信譽是有口皆碑的，不像這個傢伙時不時賴賬食言。
但是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裏嘀咕，要是真的說出來，這件事就徹底告吹了。
他追媳婦追的這麼辛苦，纔不想作妖。
純狐翩翩看着有些喜不自勝手忙腳亂找紙筆的君懷青，微微出神。
沒有人天生喜歡孤獨，哪怕是她這樣殺人無算的人也並不是她天生喜歡殺人，只是她所處在的這個位置讓她必須要作出選擇。
她並不想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王座上，直到內心荒蕪而死。
她也想像自己的父君和母后那樣擁有平凡而簡單的幸福。青丘狐族的歷代帝后向她證明，這條道是可行的，一個君王並不是一定要天生無情。
她可以成爲一個英明的君主。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瀟瀟說過，她看不懂她自己的私心。
如今她就跟着自己的私心走一走，小小的賭一把。
瀟瀟說，將萬里江山和自己想要的愛情都握在手裏，這樣不是很爽嗎？
這樣的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都感覺很爽，所以她想試試。
當然，她這樣複雜的人也不會擁有簡單純粹的愛情，她思考了一下，覺得君懷青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首先君懷青就滿足了作爲顏狗愛好，更重要的是她感覺君懷青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純狐翩翩這般好說話，讓君懷青恨不得立刻就將這件事情辦下來，因爲她最近實在是喜怒無常。
君懷青以最快的速度擬了一張“賭據”，一式兩份，飛快地簽了字，然後交給純狐翩翩，讓她簽字，唯恐她反悔似的。
純狐翩翩沒有反悔，爽快地簽了字，兩人各自保管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