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青自然沒有忽略純狐翩翩這樣衰弱的狀態。
君懷青神色有些凝重。
當初純狐翩翩在天音谷被他誤殺,雖然憑藉純狐氏先祖的護佑得以活下來,變成一隻像是剛剛出生的奶狐狸。
那個時候她的狀態比現在更爲糟糕,但是回到青丘狐族的地界之後,她也恢復得飛快。
現在怎麼恢復得這麼慢了?
純狐翩翩的衰弱是難以掩飾的。他們在這裏停留一會兒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他們。
“好。”君懷青連忙應着。
進入帝宮的剎那,君懷青心裏的異樣更重。
籠罩在帝宮上空的結界竟然消失了。
青丘狐族的帝宮的結界是從很久遠的年代傳下來的,比純狐翩翩的父親純狐皓宇的年紀都要大得多,這些結界經過一代代君主的強化和完善,強到令人髮指,將整個帝宮打造得固若金湯。
可是,這個強大的防禦竟然消失了?
帝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位神官呢?
“翩翩,這是怎麼回事?”君懷青問。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純狐翩翩皺着眉。
君懷青:“……”雖然這句話是情理之中,但是由純狐翩翩說出來,卻給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她是青丘狐族的帝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帝王之術下,整個青丘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純狐翩翩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苦笑:“我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已經被打斷,而且我當時全部心神都拿來對付靈舒的化身,不知道帝城裏的事情豈不是很正常?”
君懷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帶着純狐翩翩快速到了她的寢殿。
純狐翩翩的寢殿另外有結界阻擋其他人的窺探,君懷青猶自不放心,設下一個隔音結界,才問:“翩翩,你的傷勢怎麼還是沒有一點起色?”
純狐翩翩坐在妝臺前,拿起玉梳梳理這一頭長及腳踝的銀色長髮。
梳理了兩下,純狐翩翩大約是還不習慣鏡中白衣銀髮的自己,略施術法,將自己的模樣變得普通一些。
君懷青無奈,伸手將她手裏的玉梳拿過來,幫她梳理順滑,再用一根黑色的髮帶將她的長髮在頭頂束起一個高馬尾,卻沒有戴上帝王的冕旒,而是取了一個金冠給她戴上。
金冠也是純狐翩翩的禮冠,只是不如帝王冕旒那樣正式。
純狐翩翩開始給自己梳妝。
她本來生的極美,即使不施脂粉也沒的驚心動魄,她平時也不太喜歡化妝,只是出於禮節,她還是會化一些淡妝。
只是今天,她的妝容有些厚。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的臉色太差,必須要藉助脂粉才能掩蓋自己身上的負狀態。
她作爲一國之君,的確不能在自己的臣民面前露出這樣衰弱的狀態。
君懷青看得一陣心疼:“翩翩,你是青丘的帝君沒有錯,但是不是青丘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一個人來扛。”
純狐翩翩不需要回頭,從鏡子裏就能看清君懷青的神色。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的青丘狐族,能幫我分擔壓力的人,一個都沒有。”純狐翩翩苦笑。
因爲數千年前的事情,青丘狐族的人存在巨大的斷層,如今族內七八千歲的都算得上是老人了,上萬歲的幾乎沒有,這在別的神族卻是不可想象的。
沒有了大樹的蔭庇,她就要長成參天大樹……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只是人心並不是我作爲帝君就能強行扭轉的,需要一些時間。”純狐翩翩也料到了君懷青接下來的話。
其實她的處境也不算太糟糕,折笛、塗山玖玖、雪城他們雖然還不夠成熟,但是也是能擔大任的。
只要過了這個坎,他們的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撐到他們都成長起來之後。
君懷青找了一支金簪幫她固定頭上的金冠。
做好一切之後,君懷青退了一步,細細端詳着鏡子裏純狐翩翩的模樣。
她妝容嚴麗,眸色極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敢逼視。
這樣的端莊威嚴的氣勢,將她身上的稚氣完全掩蓋。
純狐翩翩起身,換了一套衣裙。
衣裙自然是禮服,不如朝服那樣華麗貴氣,卻也優雅莊重。
純狐翩翩整理好儀容,並沒有出宮,而是帶着君懷青信步往帝宮的某一處趕去。
青丘狐族的帝宮藏着很多故事和祕密,君懷青早就知道,但是他此時跟着純狐翩翩的腳步走,卻發現她寢殿後的一個小花園裏竟然別有洞天。
君懷青發誓,他曾經來過這裏,但是絕對沒有看到現在這個繁複無比的陣法。
只是這個陣法有被破壞的痕跡。
君懷青心裏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裏應該是整個帝城防禦陣法的核心吧?
她是開始相信他了,所以纔會帶着他來看這個對於青丘狐族舉足輕重的祕密?
現在這個陣法被破壞了,但是被破壞的痕跡卻不那麼明顯,而且這個痕跡還是由內而外的……
她的帝宮裏也有叛徒?
君懷青神色有些冷了。
“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能錯。”純狐翩翩忽然停下,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句。
君懷青點頭。
這樣繁複的陣法幾乎是他生平僅見,自然不能大意。
“翩翩,這是有蘇容與留下的痕跡嗎?”君懷青點頭,跟着純狐翩翩的腳步走。
“應該是。”純狐翩翩點頭,“應該是織夢帶他進來的。”
君懷青險些跳起來。
織夢他並不陌生,是純狐翩翩帝宮的首席女官,深受純狐翩翩倚重,爲此純狐翩翩還打破了女官不能留任的慣例將她留下,結果這卻是有蘇容與的一個奸細?
純狐翩翩對這個陣法顯然是比織夢熟悉多了。
不大一會兒,兩人就來到睡蓮池邊。
蓮池邊,兩人就見到了織夢。
此時的織夢確切地說已經不算是活着,留在這裏的只是她的元神。
這處陣法裏,就算是上仙的元神也不過像是凡人的魂魄一樣,只有一個蒼白的影子,一離開這裏就會徹底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