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隔了幾十年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君懷青卻像是聽到了仙樂一樣：“純然，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小純然默然，她並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說不出來。
她也知道自己說不出來並不是有什麼毛病，她只是與世隔絕太久，加上常年閉關無人交流，她忘記了怎麼說話。
自從聽到小純然願意開口之後，君懷青就將萬龍族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靈舒去處理，甚至手裏的一些權利也漸漸移交給靈舒。
這一些小純然並不清楚。
君懷青這樣明顯的移權行爲，讓萬龍族的人越來越恐慌，尤其是作爲萬龍族決策層的長老院。
小純然果然是一個禍害。
如果沒有她，君懷青一定是萬龍族最爲英明的族長，早晚有一天能帶領着萬龍族的人登上六界最高的位置，成爲六界之主。
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才讓萬龍族的未來從此成了泡影。
這如何能令人甘心？
這一次關於長老院商議如何對付妖族的事情，這本來應該是族長來主持的，結果這次君懷青卻根本沒有參與。
衆長老和靈舒圍着一張圓桌坐下，氣氛卻沉悶如死。
每個長老的臉色都很難看，包括靈舒自己在內。
當初他們爲了得到萬龍族族長這個位置，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甚至連娉婷都犧牲了……
他不允許他這樣放棄，否則娉婷的死就毫無意義了。
小純然……
靈舒也沒有要針對小純然的意思，說實話他還是挺喜歡小純然的，個性活潑跳脫，心性單純善良，偶爾有些任性卻也顯得很可愛。
只可惜，她擋了君懷青的路。
“純然姑娘的事情我來解決，你們不要再出手。”靈舒道。
靈舒一開口，其他長老紛紛看向他，也不掩飾眼底懷疑的光芒。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要對付小純然，但是這一個度非常難掌握。
小純然是族長唯一的軟肋，如果純然死了，這位族長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誰都不敢保證。
族長雖然此刻是萬龍族的族長，但是他和萬龍族的人並沒有真正的親緣關係。
他們甚至也刻意安排了一些聰明美麗的萬龍族女子去接近君懷青。甚至有不少容貌或者個性酷似小純然的女子，但是君懷青都不感冒。
“你打算怎麼做？”一個長老有些按耐不住地問。
靈舒沒有回答。
蘭靈是五大長老中唯一的女子，心思細膩，看靈舒的神色就知道靈舒已經有所決策，但是她心裏終究有些不安：“我覺得此事還是應該慎重一些。”
“我自有分寸，散了吧。”靈舒又何嘗不知道這其中涉及的關竅，可是如果他不去做，那就真的是沒有什麼辦法了。
小純然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這麼對付一個孩子，靈舒也覺得臉上無光，但是有些時候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他本來就是一個沒道德沒底線的人。
君懷青這些天一直陪着小純然，每天都陪着她，跟她說話，跟她聊一些過去的事情，隻字不提萬龍族。
小純然也漸漸的能說話了，雖然說的磕磕絆絆，但是已經能夠表達自己的意思。
君懷青很是欣慰。
現在小純然情況漸漸好轉，君懷青當然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圍着她轉，有一些事情他能推給靈舒，但有些事情是他推脫不了。
雖然極忙，但是他每天還是會抽出時間來找小純然，跟她說說話兒，帶她去人煙罕至的地方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或者採集一些食材，給她做好喫的……
這天，君懷青又出去了。
小純然坐在海棠樹下，靜靜出神。
君懷青已經離開了，沒有跟她說他去了哪裏，只是說過一會兒他就會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小純然並沒有什麼的擔心的，因爲她知道君懷青除了魔主蒼涯，幾乎沒有敵人。
她來萬龍族的本意是想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可是她現在沒有了勇氣，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心頭一片茫然。
靈舒這些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純然，感覺記憶中這個孩子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純然這樣沉靜的樣子。
小純然察覺到有人來了，側過頭看到是靈舒，臉色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些。
小純然在萬龍族沒有朋友，靈舒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和她關係稍微好一些的，但是也僅僅是好一些而已，還沒有好到可以交付信任感的程度。
小純然雖然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長大，但在君懷青的教導下也頗懂禮貌，朝靈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靈舒搖着摺扇，很自然地坐在小純然身邊：“你很久沒有出去了，要不要我陪你走走？”
小純然想着自己反正也是閒着，也就點了點頭。
萬龍族地是一個龐大的城池，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只是小純然這一次逛街的體驗並不怎麼愉快。
小純然走在街道上，沒有一個人跟她打招呼，她甚至能夠聽到一些議論的聲音。
那些議論有時候甚至根本就不避諱她。
議論的話題，自然是因爲她讓萬龍族上萬的熱血男兒喪命。
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有的是深閨少女的夢中情人，有的是父母疼愛的孩子，有的是稚嫩幼童的父親……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美好的未來，都有幸福的生活，可是因爲她的一次決策，全部都葬送在弱水河畔了。
他們不是戰死沙場，擁有無與倫比的榮光，他們是因爲決策者一次愚蠢的命令才白白葬送了性命，死的屈辱、不值。
仇恨的目光和各種惡毒的言語，讓小純然感覺芒刺在背。
她無力辯駁。
或者就算她站在大街上吼一句，那些人的死不是她的錯，弱水河的事情完全是萬龍族高層決策者的一個陰謀……
這些話，只怕沒有人會信吧？何況她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她的話，這些不過是她心裏的一個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