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青有些慌。
這樣的小純然讓他感覺到很陌生，讓他無所適從。
“純然。如果你還生我的氣，你打我罵我都好，你別這樣。”君懷青握着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很涼，涼得像冰塊一樣。
小純然緩緩抽回手，語氣平緩，卻不容置疑：“我不可能像一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什麼事情都依賴你。以前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聽你的，現在你也聽我一次。”
君懷青看她堅定的目光，就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可能。
君懷青只好退一步：“你不跟我回去也可以，但是你至少要讓我知道你去哪裏，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你。”
小純然也沒有打算和君懷青絕交，她不過是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着，不想參與這六界的紛爭。
“弱水河。”小純然考慮了許久，只說了這三個字。
君懷青有些詫異。
如果小純然只是想找一個地方好好待着，這六界沒有經歷戰火山明水秀的地方還是不少，她爲什麼要找一個兇險詭譎的弱水河畔？
是因爲她在那裏嚐到了一個敗績嗎？
“純然，那個地方不好，我們再找個地方好不好？”君懷青勸說。
“我覺得很好。”小純然堅持。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小純然一閃身，眨眼離去。
君懷青也不敢阻攔。
君懷青悄悄地跟着小純然，一邊聯繫靈舒，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小純然會突然決定離開。
靈舒也沒有全盤否認，只是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事情。說他帶着小純然出去散心，小純然聽到了那些人的非議。
君懷青氣怒之下，直接罵了靈舒一頓。
他偶爾帶着小純然出去都是刻意避開了人羣。
這個混蛋不知道小純然在萬龍族是怎麼樣的境遇嗎？
君懷青也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是他身處高位身不由己，被這樣的洶洶民意裹挾着，不得不在那個時候就對小純然做出了裁決。
現在他想要去追查真相，但是……
他隱隱覺得萬龍族長老院對小純然都很有敵意，他們想要針對小純然也不是不可能。
在這些長老們眼裏，小純然就是一個禍國妖姬，如果沒有小純然的話，萬龍族的未來會更爲光明。
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忘了自己的初衷，所以他們也忘了他當初加入萬龍族是爲了小純然，而不是爲了所謂的萬龍族的未來。
他現在沒有甩手就走，不過是因爲責任使然，他在萬龍族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對於萬龍族人也有一些情分，做不出甩手不幹枉顧他們生死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認清了自己的心。
所以他慢慢將權力移交回萬龍族人手上，他只想帶着她待在蒼淵青梧。
現在萬龍族和魔族的對峙已經佔據了上風，局勢已經漸漸明朗，他現在也是可以慢慢退出了。
他的退出無關小純然，只是順從他自己內心的選擇而已。
“靈舒，你記好。如果小純然出了什麼事情，不論是因爲天災人禍還是什麼天道規則，我都會算在萬龍族人的頭上，到時候，但凡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君懷青說完，便去追小純然了。
萬龍族內，靈舒看着珍貴的傳音符化爲粉塵，一時間也有些發愣。
這種傳音符是君懷青新研製出來的以術法凝結的東西，不過這些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會化成灰。
這麼珍貴的東西，結果君懷青只是爲了說一些威脅他的話……
看來這個傢伙是真的沒救了。
但是靈舒想到君懷青的話也不經有些頭疼，因爲君懷青現在變得十分不講理。
君懷青毀這個傳音符毀得太快，以至於他想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難怪有人說是授魂與色令智昏，就連君懷青這樣一個聰明理智的傢伙，在小純然的事情上也是這樣昏頭。
他就沒有好好想過，他能護得了小純然一時，護不了小純然一世嗎？
小純然本來就是一個不該活着的人。你知道你們之間有這麼多的波折，完全是你自己逆天而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靈舒氣極，卻發作不得。
現在的局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小純然現在都還不知道，因爲她的任性妄爲君懷青受了多少傷。
如果她再這麼任性下去，君懷青遲早會爲她而死。
靈舒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見見小純然。
小純然纔是所有問題的癥結所在。
小純然再次來到弱水河畔的時候，弱水河已經是一副煉獄的模樣。
弱水兩岸無人收斂的屍體養活了大量的邪靈，邪靈內部養蠱式的竟爭限制了邪靈的數量，卻讓存活下來的邪靈越發的強大，有些邪靈的實力甚至可以媲美上神。
這些邪靈已經強大到能夠在白天出來，不再畏懼陽光。
相柳巨大的屍身橫亙在弱水河左岸，像是一條蜿蜒的堤壩。
它的血肉已經被邪靈啄食殆盡，只剩下森然的龐大骨架。
小純然想起當初和相柳的一戰，依然心有餘悸。
那個時候，她能活着真的是僥倖。
君懷青遠遠地看着小純然。
爲了調查小純然的事情，君懷青其實已經不止第一次來到這裏了，他甚至沿着小純然的血跡還原了她在那一戰中所有的經歷。
一萬多人對戰妖族五萬兵馬，拼到全軍覆沒相柳戰死，這樣的戰績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以少勝多的典範……
只可惜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對戰妖族並不是小純然接到的軍令。
因爲增援郢川根本就不需要走這條道。
小純然並不是一個會貪功冒進公然違令的人，她爲什麼會走到這裏來呢？
君懷青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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