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件事的風波結束之後，或許她真的該離開長老院了。
她這樣的人或許根本不應該在長老院待着。權力的爭奪是黑暗而殘酷的，她太過理想主義，不適合這些。
但願，她能活到那個時候。
蘭靈忽然感覺到什麼，目光凝定在牢門外。
月闕靜靜地站在牢門前。
“他們都走了，你爲什麼還不走？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消息？”蘭靈的態度尖銳了不少。
“師妹，你……”月闕有些懵。
蘭靈是個冷靜自持的人，他們共事幾千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失態。
“我能夠坐在這裏還不是託你們的福，你這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做給誰看？”蘭靈冷冷一笑，眼底充滿了譏誚和不屑。
“你真是不可救藥！”月闕原本有些同情她，但是看到蘭靈這樣生硬的態度，心底的同情瞬間弄沒了。
一個不識好歹的人，就算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救她，她也不會領情，他何必去做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又不是天生的聖母！
月闕拂袖而去。
蘭靈也鬆口氣，她終於徹底清淨了。
……
蘭靈和月闕的爭吵很快就傳到了太上長老耳朵裏。
看起來彷彿隨時會因爲急怒攻心而突發疾病一病不起的太上長老精神矍鑠，眉眼間都是春風得意。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老邁的面容也變得年輕了一些。
“這就好！”太上長老也長出一口氣。
能修煉到上神品級的人無一不是資質出衆之輩，如果一下子弄掉了長老院的兩名長老，即使是他也會感覺到肉疼。
只不過這個蘭靈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如果月闕和蘭靈是一夥的，他就是忍着肉疼，也要將這兩人做掉，以絕後患。
幸好月闕不是。
……
月闕氣沖沖地從困龍潭出來，迎面就遇到了赤宵聖主。
赤宵一點都不客氣地攔住月闕：“太上長老有請。”
“不去！”月闕的怒氣未消，一點就炸，直接發泄在了赤宵的身上。
“你一片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也不用找我撒氣吧？”赤宵當然不會慣着月闕的臭脾氣，每一句話都直戳月闕的痛處。
月闕心頭一冷。
他就說蘭靈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奇怪，原來是蘭靈猜到了有人在暗處監視着他們，所以她在困龍潭底層的牢裏故意激怒他，將他趕走，以洗脫他的嫌疑。
如今赤宵攔着他，讓他馬上去見太上長老，顯然他們也沒有完全相信他。
他去見太上長老，必然也是新一輪的試探。
看來他也不能一直這樣保持中立，他也需要跟他們虛與委蛇。
想不到在族內的時候還要這樣對飆演技來爭取優勢，月闕也覺得事情太過荒謬。
況且這個赤宵很奇怪，他剛剛死了兒子，現在他還有心情關心他被蘭靈給氣着了？
看來他得好好查一查這其中的貓膩。
“與你無關。”月闕看起來心情非常不好。
“話我已經帶到，你去與不去，不關我事。”赤宵也懶得和一個心情明顯不爽的傢伙多話。
畢竟一向不擅長演戲的蘭靈都已經演了一出了，他也不能浪費她的心血。一定要將這齣戲演到底。
月闕看到太上長老的時候，太上長老已經緩過來了，但是看起來依然有些虛弱，顯然他被蘭靈氣得不輕。
“長老，您找我？”月闕關心地端詳了一下太上長老的臉色，“您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要不要叫醫官來看一下？”
“沒事，沒事。一把老骨頭了，也沒有幾年好活。”太上長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說什麼話呢？長老您一定能夠與天齊壽。”月闕不等太上長老發話，已經吩咐一個小道童去請醫官過來，然後回過頭來勸說，“您現在好好休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你說蘭靈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我這是爲了她好呀！”太上長老捶胸頓足，“現在鐵證如山，她還不承認！要是她承認了，我還能夠豁出這把老骨頭爲她周旋一二，總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是，可是……她真是被慣壞了！仗着長老的身份目無法紀爲所欲爲！”
“是是是！蘭靈這丫頭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月闕順着太上長老的話說下去，“她惹誰不好非要惹到赤宵，若是平時鬥幾句嘴也就罷了，她怎麼能殺人呢？這不是胡鬧嗎？”
“誰說不是呢？你看，你把人家的兒子都殺了，人家能不跟你急嗎？”
“說的是，雖然說蘭靈她不該殺人，但是她過往也爲萬龍族立下不少功勞。還請長老您不計前嫌，留她一條性命。對族長也算是有個交代。”月闕斟酌了一下，似有些爲難，卻依然蘭靈求情。
求情是必要的，因爲他跟蘭靈的關係一向比較密切，如果他的態度轉變的太快反而令人生疑。
這句話，法理和人情上，他都站住了腳跟。
“我找你來就是爲了這事的，她畢竟也是我們萬龍族的長老。”太上長老頭疼不已，“我也想要從輕處罰，但是死者是赤宵的親兒子，處置太輕了，只怕赤宵也會有意見。赤宵也是長老院的長老，唉！族長不過是離開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該怎麼跟他交代呀？”
“長老無需自責，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月闕勸慰。
“終究是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太上長老長吁短嘆，月闕又免不了勸說了幾句。
月闕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是深夜了。
夜色微涼。
永遠溫暖宜人的萬龍族地，月闕卻第一次感到了寒冷，一種直入骨髓無可逃避的寒冷。
他從來沒有對自己的族人這麼失望過，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前輩有過這樣深刻的懷疑。
他們當初聯手要推翻慕氏一族的時候，就是想建立一個清平的盛世。
但是在這一刻，他忽然間覺得現在的萬龍族有了當年慕氏一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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