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她和凌瀟湘有一戰，那一戰她意外落敗，但實際上並沒有將凌瀟湘放在眼裏。她很清楚，那個時候的凌瀟湘與她有實力上的代差。
凌瀟湘連她一招都接不住，她一時大意，才讓凌瀟湘抓住機會利用禁術短時間內提升功力反制。
如今不過三個月，現在她全力進攻，凌瀟湘卻依舊不緊不慢，見招拆招，穩穩當當地接下來，劍招時而沉穩大氣，大開大闔如同江河奔流，時而輕靈翔動，飄忽迅捷如星辰墜落……
手腕被震得發麻，幾乎握不住鞭子，但凌瀟湘的手依然沉穩有力，無論力量還是技巧都用的恰到好處，出劍的角度力度妙到毫巔，每一分都讓她難受之極。
她畢竟已經修行了十幾年，如今已達玄階二級，這樣的成就放在整個大陸上也算得上是天才，可是和現在的凌瀟湘相比，她又算得了什麼？
凌瀟湘現在的修爲是玄階一級，而三個月前，他僅僅是黃階二級。
三個月跨一個大境界，足見凌瀟湘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是因爲凌瀟湘進步過快，她寧可相信凌瀟湘是她師父用無數的丹藥靈寶喂出來的。
現在交手已過百招，她現在確信凌瀟湘修爲是一點一滴修煉來的，基礎非常紮實。
正因爲這樣，凌瀟湘才顯得更加可怕。
或許她真的是跟那位師叔祖同一個級別的天才。
久戰不下，絳霞也不禁有些焦躁，攻勢愈發凌厲。
凌瀟湘也沒有表面上的那樣輕鬆，整個出雲臺此時都如焚天煮海一樣的高溫。
好在她主修的是水系靈力，不算太難熬，但也感到不舒服。
看臺上的掌門青雲子看着有些焦躁的絳霞，輕輕搖了搖頭，這場比試的勝負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修爲上還是絳霞高一些，但心性上卻遠不如凌瀟湘。若不是絳霞心下焦躁破綻連連，也不會被凌瀟湘壓制。
凌瀟湘的劍和她的心性一樣，非常穩，無論面對對手什麼樣的攻勢，什麼樣的危險，她都從容不迫，宛如山嶽。
只要天賦在一定水準之上，決定一個修士能走多遠的就是修士的心性。
這個喚作凌瀟湘的小姑娘，如今滿打滿算，修行也不過區區半年就有了這樣的成就，這樣的天賦，他僅在靈舒身上見過。
“恭喜師叔收了一名絕世天才。”青雲子不會關注月靈絳霞這些小弟子微妙的心情，作爲掌門，他首要考慮的是逍遙派的未來。
靈舒對於凌瀟湘的戰績仍然不太滿意：“已經是一百招開外了，她還差着些距離。”單純論修爲，凌瀟湘確實差了些，但她的心性卻無可挑剔，若非如此，她早已落敗。
掌門黑線。
掌門不知道的是靈舒說的是實話。
現在的凌瀟湘已經摸到修行的門徑，但和曾經的她相比，還是差了不少，比在青丘修行的時候差遠了。
她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應對未來的千變萬劫。
靈舒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掌中脈絡比常人更淺，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靈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以前的他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信了命運。
靈舒出神的這麼一會兒功夫，臺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驚天逆轉。
絳霞的長鞭寸寸斷裂，凌瀟湘的水色已經架在絳霞脖頸上。
絳霞臉色慘白，但也爽快：“我輸了。”
但凡凌瀟湘有一點點殺念，她都要橫屍當場。
凌瀟湘雖然獲勝，但臉上卻看不到任何喜悅的表情，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絳霞。
凌瀟湘撤回長劍，撫劍一禮：“承讓。”
絳霞對於凌瀟湘的瞭解並不多，這次算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見凌瀟湘雖然獲勝，卻依舊謙遜有禮，並不如傳言中的那樣倨傲。
“對不起！我爲上次在演武場打傷你的事道歉。”絳霞不是輸不起的人。
“沒事。”凌瀟湘也不計較，因爲絳霞本性不壞，只是不夠聰明。
凌瀟湘說完，就沒再理會絳霞，轉頭望向逍遙派掌門的方向，目光在靈舒身上略頓了頓。
掌門的笑容很溫和：“你已經打過一場了，先休息一下吧。”
凌瀟湘輕輕搖了搖頭：“多謝掌門師兄好意。只是瀟湘今日還有修行任務，不能耽擱太長的時間。還是儘快將此間的事情了結。”
靈舒：“……”他敢發誓，他今天絕對沒有給凌瀟湘佈置修行任務的。
掌門聽到凌瀟湘的話，不由得看了一眼靈舒，目光中頗有責怪之意，似乎認爲靈舒對於凌瀟的要求實在是過於嚴苛。
靈舒哪裏會不知道，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拆凌瀟湘的臺，只能沉默以對。
靈舒的沉默在掌門眼裏就是默認。
在凌瀟湘殷切的目光中，掌門還是同意了凌瀟湘的要求。
達成目的的凌瀟湘頗有些歉意的看了靈舒一眼。
靈舒笑了笑，示意她無須介懷。這丫頭雖然遠離塵囂很久了，但對人心的謀算能力依然相當不錯。
她是擔心她的另一個對手會趁着休息的時間去詢問那個叫做絳霞的小姑娘一些戰鬥細節。
凌瀟湘作爲一個策略型玩家，知道被別人摸透實力後製定戰術針對的滋味，所以乾脆不給對手任何時間來研究戰術。
提前比試顯然是在月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她無法將這場比試拖延下去，因爲凌瀟湘有比她更多的話語權。
搞定了掌門和便宜師父，凌瀟湘終於將目光轉回到她的對手月靈身上。
一對上凌瀟湘的目光，月靈就知道此時的凌瀟湘和上一場比試的狀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凌瀟湘面對絳霞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殺意，哪怕是有一度她被絳霞壓制的時候，凌瀟湘也只是平靜地防守。
凌瀟湘似乎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殺氣有些重，深吸了口氣，將身上的殺意收斂起來，問：“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現在還有動手的必要嗎？”
凌瀟湘的話沒頭沒尾，臺下大部分的弟子都是一頭霧水，但也有幾個知道內情的人是聽得懂的。
這少數的幾個人，就包括了現在的逍遙派掌門。
這個小姑娘不僅天賦強到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就連掌握人心的能力也遠遠擦出了她的實際年齡。
月靈當然也是聽得懂的。
這一場比試對於凌瀟湘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浪費了原本的修行時間，但是對於她而言卻不是。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唯一留在逍遙派的機會。
三個月前在演武場發生的事情並不複雜，想要調查清楚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