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見到梁度的時候,並不清楚梁度來此所爲何事。
不過聽清楚梁度的要求之後,他沒有任何懷疑,立刻就讓自己的手下按照梁度的要求去準備。
“先生,今天晚上就要行動了?而且你還要輔助夜鎮司的大人一起辦案?”
張平說道辦案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都低了幾分,畢竟其中蹊蹺,他自己也心中有數。
梁度點點頭,“他們說你們也要一起過去,你記得找幾個好手。”
張平聽到這臉色一白,接着就點點頭。
梁度事情說完,就準備離開,卻被張平叫住。
“先生,你先別急着回去,顧大人想見你一面。”
“嗯?”
原來,顧樞聽到張平彙報說,夜鎮司兩位大人都認可了梁度之後,他不禁也對梁度上了心。
看來這個秀才也不簡單啊,必須物盡其用。
這種奇人異士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不拉攏一番,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所以這纔有了張平剛纔的舉動。
梁度眼珠子一轉,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不出意外,自己應該會在邕城待不短時間。
既然如此,和邕城的父母官打好關係,也不失爲一種好辦法。
等到梁度見到顧樞的時候,顧樞和之前在停屍房的態度,可謂是判若兩人。
他臉上的笑容,殷勤至極。
果然,當官之人,變臉之快,讓人不得不歎服。
梁度剛想行禮,就被顧樞一把托住。
“賢弟乃是秀才功名,你我都是讀書人,現在不是公堂之上,賢弟你不用見外。”
呵,上午你老可是官威十足,現在就一口一個賢弟了?
這臉皮果然了得,但演戲而已,誰又不會?
梁度假惺惺感謝一番,可還沒閒聊幾句,話題就被顧樞扯到了黃員外這件案子上。
顧樞心裏對這個案子,其實一直有芥蒂。
畢竟黃員外這案子如果沒處理好,他的仕途可就有了極大的污點。
梁度此時也明白顧樞現在想聽什麼,喝了一口茶,潤了一下嗓子。
“大人不用擔心,谷大人已經有了對策,今晚就會帶着學生和張捕頭,一起捉拿要犯。”
要犯兩字音量加重,顧樞聽到這裏,自然心知肚明。
“那不會有危險吧?”
梁度知道這不是在關心自己等人安危,只是顧樞在擔心結果。
所以他又把自己的對策說了一遍,再加上谷善之他們的實力,顧樞立刻一副大喜之狀。
“多虧了賢弟啊,老哥就指望你們了,來人,快,上好茶。”
果然,當官的,都勢利至極。
這就上好茶了。
也許是因爲有求於人,顧樞此時說話也大氣起來。
“賢弟放心,等到事成之後,老哥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梁度聽到這話,眼睛卻是一亮。
當官的說的話,哪裏能拖到後面。
誰知道會不會事後翻臉不認人?
現在不先把好處拿下,自己豈不是傻子?
“那學生還真有一件事,希望大人能夠同意。”
“嗯?”
顧樞一愣,這麼順杆子往上爬的讀書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到顧樞臉上有些爲難之色,梁度連忙開口。
“大人不用擔心,學生說的,不是什麼讓您難辦的事。
大人也知道,我對志怪奇異之事,很感興趣。
以致我即使功名之途受阻,但還是依然放不下。
而咱們官衙停屍房,本就是鬼異雜談最多消息的地方。
不知大人能否同意,讓我做停屍房記錄之文吏?”
顧樞聽到這裏,詫異之下,竟然扯斷了自己的一根鬍鬚。
竟然還有人提這種要求?
要知道,之前停屍房可是配有文吏的,但是沒人敢去啊。
所以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主動往上趕,自己又豈能不答應?
當下顧樞就讓人拿來文書,蓋上自己的大印。
自此,梁度就成爲邕城名正言順的公務員,喫上了皇糧。
梁度心下更是開心不已。
從此以後,自己就不用擔心找不到生魂擺渡了。
這麼危險的世界,最晚也就幾天時間,停屍房就會多一具屍體,自己還怕找不到生魂?
這時候,顧樞和梁度兩人都感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瞬時間賓客相歡。
畢竟晚上還有行動,自己只需要做個小透明,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好。
不過一直等到傍晚時分,張平早已經挑了幾個好手,谷善之兩人還沒到來。
所有人都在縣衙就近用飯,而帶着傍晚前最後一絲陽光,谷善之兩人終於姍姍來遲。
他先檢查了一下張平準備好的東西,除了劊子手拒絕借刀,其他和梁度所說無二之後,便直接帶隊離開。
顧樞在官衙前,託着谷善之的手,一臉的感激。
“谷大人,一切就拜託你了。”
谷善之雙手抱拳,“顧大人放心,只要我不死,這案子就會一直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
梁度看着眼前場景,不管谷善之如何老狐狸,但這時,真真是個漢子。
他此刻對晚上的行動,也多了一些認真。
在不傷及自己生命情況下,自己一定會盡力幫忙。
……
夜間,邕城宵禁。
街道上早就沒有了行人。
一路行進中,衙役們的呼吸聲,都不由重了幾分。
緊張,害怕,瀰漫在隊伍當中。
可是一向倨傲的和光,此刻面對膽戰心驚的衙役,心裏卻沒有任何看不起。
害怕,那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們能在害怕的情況下,依舊跟着一起執行任務,就對得起他們的官服。
梁度對此,心裏也多了一些敬重,一路上一直沉默。
等到了黃員外宅院外,衙役們皆是身體一抖。
這可比白天陰冷多了。
梁度此刻小心叮囑所有捕快,第一個做示範,在身上灑滿了狗血。
雖然身上腥味沖天,但陰冷的感覺,卻在瞬間就削弱了很多。
其他人有學有樣,等看到大家準備妥當後,谷善之大手一揮,“進!”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跟在谷善之後面,而和光被安排斷後。
這一路上,大家神經繃緊,張平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先生,等下遇到危險,咱們是直接撒糯米嗎?”
梁度聽後,搖搖頭。
“等一下一切聽谷大人指揮,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要是讓張平等人自由發揮,恐怕這些糯米一粒也砸不中兇靈。
谷善之這時候掏出星盤,來到白天的花壇處。
只見他打出一個手印,血色月光之下,星盤不一會兒,就指出一個方向。
“跟上!”
一行人小心翼翼跟着星盤所指方向行進,最後卻走到了城門處。
“奇怪,竟然出城了?”
谷善之眉頭不禁皺起。
看來這兇靈,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
畢竟一般兇靈作案以後,兇性大發,短時間內,絕對會尋找機會,繼續作案。
可是這兇靈卻是不走尋常路,竟然這個時候出城了。
只希望這兇靈不要產生了靈智,不然那就太可怕了。
和光臉色這時候也已經變了。
在夜鎮司當差的他,當然明白這代表着什麼。
谷善之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張平說道:“還有狗血嗎?”
張平聽後一愣,接着連連點頭。
谷善之和光兩人,接下來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全身灑上狗血。
而這些舉動,讓張平等人更爲緊張。
谷善之乃是四品武夫,再加上夜鎮司的手段,戰力遠超過普通武夫。
可他們還要塗滿黑狗血,很明顯,谷善之他們也已經沒有了太大把握。
所以纔不顧形象,爭取一切有利條件,給自己增加勝算。
“走,出城!”
梁度看着張平等人打了一個哆嗦,卻還是老老實實跟着谷善之他們出城,心中越發佩服。
都是漢子!
城門口,有官府腰牌在,縱使他們的行頭有些詭異,但還是順利出城。
……
城外。
隨着時間推移,他們離城池越來越遠,但谷善之手上的星盤,卻也越來越亮。
等走了好一段,張平看了一眼四周,不由驚呼一聲。
“這不是通往法泉寺的路嗎?”
其他人聞言也詫異起來。
梁度心中卻是一沉。
法泉寺,當年黃員外讀書的地方。
這也就是說,真的有可能是那個牧羊女作案。
這樣一來,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