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弄了個籠子暫且養着。
姜萱倒是覺得擺在院子裏有味兒,讓醜奴挪到一邊去。
於是,這不遠千里,一路上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力氣才運來的猞猁,便被丟棄在一旁。
只是幾日後,醜奴捧了一隻只有一層薄薄容貌,有些肉乎乎的小東西過來。
“那猞猁生了兩隻,這是其中一隻。”
姜萱瞥了眼,見還算可愛,便道:“先養着吧。等到長大了,剝了皮做襖子。”
醜奴應喏,捧着猞猁崽回了獸舍,卻不再提那位殿下讓他把東西送來,原本是給娘子做個逗趣小寵的。早前可是專門請了人調教,務必只認娘子爲主。只是娘子好似並不喜歡,倒是白費殿下一番心意了。
“娘子不喜歡?婢子倒是覺得這小東西可愛的緊。”
姜萱擡了擡眼皮,懶洋洋的說:“你這會兒覺得可愛了?要是見着它齜牙咧嘴撕扯血肉,可覺不出半點可愛來。”
猞猁這邊卻是沒有的,倒是有人打來或做毛皮,或是養來玩。只是猞猁終究是野獸,即便經過調教,也總會發生抓傷主人的事。
姜萱身邊的人自然沒人養,猞猁皮也不曾見過。她不喜那花色,覺得還不如最普通的兔毛好看。只在夢中,有個畫面。不知是什麼年月,她與一人臥在雪中。身邊人不知死活,她展臂護着他的頭,盡力藏進雪窩中。
周邊是翻飛不斷的雪花,很快就在兩人身上積了厚厚一層。風在刮,天愈發的冷了。
風雪中,一個奔跑的動物扯着一隻獵犬奔跑而來。大約這附近就是它的巢穴,又或者覺得這獵犬體形龐大,不便於攜帶。就在距離‘姜萱’只有四五步的地方,這動物扯着獵犬的喉管,撕扯着胸口的血肉。
大片的鮮血迸濺,淋溼了皚皚白雪,只有一片血紅。
等吃了半隻,這動物才扯着血淋淋的半邊獵犬,繼續往林子裏跑。
這期間,‘姜萱’連呼吸都放到最輕,唯恐驚擾了這不知名的野獸,衝過來咬斷他們兩人的喉嚨。
等了許久,周邊的血腥氣都散了,只餘下一地狼藉,‘姜萱’這才撐着已經被凍的麻木的身體,拽着身邊人,跌跌撞撞的離開。
姜萱不知道夢中的‘姜萱’是哪裏來那麼大的力氣,將一個大男人撐着爬起,跌跌撞撞的衝進林子。試問如果是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因爲那野獸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偶然在沈大娘子那兒見到一副下山圖,圖中的動物很是熟悉,這才知道原來那野獸名叫猞猁。
“這猞猁厲害的很,要是遇着危險,一隻猞猁對一匹狼都不在話下。”
姜萱記在心裏,已經默默爲猞猁標記上比狼還要可怕的字眼。那人打了一隻猞猁,做禮物給她,也不知道是安了什麼心思。要是男子,大概會覺得有趣。要是其他女子,或許覺得皮毛溫暖,做圍脖也好,做個半臂也成,總之和她姜萱是沒什麼干係。
姜萱是覺得又可笑,又無語。
送這東西來做什麼?難道就是擺在那兒看的?她要真的喜歡,倒不如找人買一隻狸奴來。咪咪叫着,倒也招人疼。
姜萱在心中腹誹着禮物送的實在不夠體面,便接到了沈大娘的邀約。
作爲即將出嫁的少女,沈夫人極力爲大娘子創造機會,平日裏不許她玩的,如今也肯叫她玩個痛快。
沈大娘子很是得意的對她們說:“我娘說了,許多遊戲成婚後就不好玩了,就讓我成婚前好好玩一玩,盡興了就沒了遺憾。”
沈夫人這樣開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上元過後,天氣便暖和起來。
今年的建康不像是要遭遇倒春寒,早早的大街小巷裏就可以見到女子們穿着輕薄的衣裙,極盡妍麗之色。
去歲沒能及時穿的衣裙,今年通通拿出來早早上身。
各家的成衣鋪子、布匹店裏更是熱鬧非凡。
姜萱路過時,掀了簾子看,也跟着眯起眼睛。
“新到的那一批錦緞賣的不錯,觸手柔和,花色也好。光是金夫人一人,便包了咱們大半個倉庫。”碧荷喜滋滋的說:“還有娘子畫的那個花樣,使繡娘們精心繡制在布匹上,也大受好評。如今城裏啊可是最流行用這緞子製成的扇面,又美觀又別緻。”
“回頭再畫幾個樣子,給製成衣裙掛到成衣鋪子去。”
繡花這東西,今日流行個花,明日就時興個蝶。考驗的是各家繡娘精湛的繡工,還爭人先的手藝。晚了,就比別人少穿幾日。
姜萱讓人畫了樣子去,賣的自然不是繡花,而是裁製成裙衫的布匹。
這各家的夫人、娘子的,哪個會到成衣鋪子裏買衣裙。家裏多是養着幾個厲害的裁縫、繡孃的。就算家中沒有,也有常去的鋪子,只管讓鋪子裏的繡娘按照自己的意願製作裙裳就是了。
就說綏安伯府已經沒落至此,卻還養着兩名裁縫和兩名特意請來的繡娘。只是平素沒什麼活計,幾人也住在府外。除了拿一份月例,剩下的時間裏便是荒蕪。因而,姜萱這邊的鋪子還私下裏聯繫上,讓幾人給自家鋪子做些衣裙來。
“老夫人今日說要喫什麼糟鵝掌的,大廚房那邊給駁了。”
姜萱一聽,來了興趣:“怎麼說?”
大夫人可是拿着家裏的管家權,怎麼要喫什麼,還得詢問大廚房。
“大廚房說了,賬上已經沒了銀子,連買菜都不夠了,可沒辦法做糟鵝掌。”碧荷悄聲說:“還不是做糟鵝掌的庖廚因爲工錢給的不合適,上元節後就自請離去了。老夫人本是不在意,說少個庖廚也沒什麼。可如今要喫,卻沒人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