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和傅言兩人的第一個孩子,剛好踩在了十二月二十一最後的二十分鐘前出生,趕在了冬至之前,沈初乾脆就給兒子小名取爲冬至。

    而大名,在她和傅言兩人翻遍詩經字典,找來找去也沒想到什麼好的名字後乾脆就擱置下來了。

    沈初出院的那天,臨城下起了大雪。

    傅言讓人開了一輛保姆車過來,沈初被裹成糉子一般,梁淑敏抱着孩子,傅言抱着她。

    風雪有些大,傅言怕沈初被冷着,幾乎是小跑着走到車旁的。

    陳瀟打着傘,看了一眼被裹成糉子的沈初,她差點沒忍住拿手機出來給沈初拍個照。

    難得見啊!

    陳瀟開了車過來,她沒跟着上車,等沈初和傅言上了車,她撐着傘轉身去找自己的車。

    她剛轉身,就看到醫院門口處牽着蘇橋然站着的薄暮年。

    換了往常,陳瀟指定是要上去諷刺兩句的。

    但蘇琦死了,陳瀟看着薄暮年牽着的那蘇橋然,覺得孩子也挺可憐的,努了努脣,收了視線繼續走向停車場。

    薄暮年今天是帶蘇橋然來複診的,沈初前天生了個兒子的事情一晚上就傳遍整個臨城了。

    他只是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醫院門口撞上,她被包裹在大衣裏面,他壓根看不到她的臉。

    這一次,就是傅言也沒有留意到他這個站在一旁“窺看”的“壞人”。

    他們就那樣從他的身旁匆匆而過,一家五口喜樂融融。

    他能清晰地看到傅言眉眼間的得意和喜悅,初爲人父,傅言春風得意。

    薄暮年就這麼看着,內心無波無瀾。

    自從蘇琦死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半生也就這樣了。

    蘇琦那短短的幾分鐘,只留下兩百多字的遺言。

    幾乎全都是對蘇橋然說的,只除了最後一句:薄暮年,你這樣的人,就該孤獨終老!

    她說得不錯,他和沈初之間落得今天這個結局,更多的是在他。

    那三年裏面,他從來都沒低下過他高貴的頭顱去好好地打量過沈初。

    她曾經那麼愛他,可那些愛,全都是被他消磨殆盡的。

    蘇琦說得對,他這樣的人,確實應該孤獨終老。

    視線裏面的車子已經開遠不見了,薄暮年這才收回視線,嚥下了喉間的苦澀,低頭看了一眼蘇橋然:“待會想喫什麼?”

    蘇橋然搖着頭,沒有說話。

    自從蘇琦死了之後,他就不怎麼說話了,也不再會興奮激動地喊着爸爸跑過來抱他。

    薄暮年閉了閉眼,俯身把他抱了起來:“喫肯德基,好嗎?”

    男孩的眼眸亮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抿着脣,眼睛卻突然紅了:“媽媽說肯德基不健康。”

    薄暮年只覺得喉嚨發緊,他幼年缺愛,沒想到如今,他的兒子也成了另外一個他。

    “那就回家讓阿姨做吧。”

    他說着,抱着蘇橋然,撐着傘,走入了那風雪中。

    有些人的一生,或許從他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好的,還是壞的,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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