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土壤碎了大片，有不少水流涌上了岸，淹過了陳嶽腳踝。
淮河兩岸，滿場寂靜。
潸然淚下的古鳳茵跪坐在地，捂眼的動作僵住了，她從手指縫隙中，看到了一切。
張大嘴巴，嘴裏未喊出的悲痛話語，卡在了喉嚨。
流出的眼淚也中斷了。
“這，這，這……”古鳳茵驚喜地喊出了聲。
兩種極端對立的情緒，在她心中劇烈衝突着。
讓她的大腦，都開始迷糊起來。
不知悲喜。
真的讓她太意外了！！
陳嶽簡直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化腐朽爲神奇。
秦二瞠目結舌望着煙塵中，陳嶽魁梧的背影。
波光粼粼，倒映而下的月亮在河面不斷閃爍，似在象徵着他的心情。
“陳嶽真的還是後天武者嗎？”
楚龍轅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他幾乎都要以爲，都要看到陳嶽身死的畫面了。
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凌澤言被陳嶽一拳砸入河底的一幕……
而且，陳嶽跳得也太高了吧？
這是什麼級別的肉身力量？
修煉到巔峯的玄級上品輕功，怕是都沒有陳嶽這一跳，躍得高。
滿地幫衆中，有一聲聲人們震撼失神下，手掌下意識鬆開導致的兵器落地聲出現，驚醒了不少人。
都慄慄不安起來。
淮河唯一的大船上。
二會三大幫、南嘉地盟所有高層都在這裏，一片沉壓壓的氣氛。
看到陳嶽這一拳後，他們都沉默了。
變得怔忡不安。
“沒事的，應該是會主大意了。”感受到氣氛不對，乾坤會乾堂堂主強顏歡笑一聲。
但對凝重的氣氛，沒有起到任何緩解作用，反而加重了。
先天武者，對後天武者是碾壓級的，甚至無需出手，光憑先天威壓就足以鎮傷後天武者。
可這條千古不變的定律，在陳嶽身上，竟失效了！
陳嶽還一拳打飛了凌澤言，傷沒傷到凌澤言他們不知道。
但其蘊含的信息，讓他們心頭如同被壓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喘不上氣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幻覺……”
李氏二兄弟原春風得意，幻想着自己將得到乾坤會重用的美好未來心情，全被陳嶽這一拳崩毀了。
他們誠惶誠恐地站在船頭，雙腿開始發軟。
只能扶住船頭圓木，才能站穩。
……
淮河中心，一個漩渦出現。
一股更爲強大的先天威壓，從裏面席捲而出。
漩渦中，衣衫溼透的凌澤言緩緩升起。
“有趣，有趣啊……”
凌澤言一臉陰桀，在先天內勁作用下，聲音傳遍了淮河兩岸。
“我現在……更加好奇你的祕密了。”
“我要開始……認真了！”凌澤言收斂了各種情緒，抹去了嘴角的一滴鮮血，身上的先天威壓，達到了頂峯，壓得淮河兩岸的幫衆們喘不過氣來。
汗水，打透了他們的衣衫。
凌澤言手掌五指撐開，掌心，有大量的先天內勁溢出。
一圈圈水流在內勁裹挾下，化成了一隻水流手掌，將釘入拱橋頂部的長槍拔下，收回。
最後被凌澤言散去水流，牢握於掌心。
隨着長槍被拔走，天地門門主的腦袋從拱橋頂部落下，落入淮河，被水流沖走，消失不見。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注意到。
天地門門主人死如燈滅，再無價值。
嘭！
一聲炸響，在沖天而起的巨浪中，凌澤言電光石火間出現在陳嶽身前。
槍出如龍，槍尖裹挾着先天內勁，直扎陳嶽心臟。
對此。
陳嶽擡臂，握拳。
手臂上，肌肉虯結到了極限，就這麼平平淡淡，直截了當，一拳轟出。
沒有任何花哨。
唯力而已。
鐺！
拳頭，與槍尖碰撞一起。
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震空。
很難想象。
血肉之軀的拳頭與槍尖碰撞，不是拳頭被槍尖擊穿，而是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咔擦！咔擦！咔擦！
碰撞聲很短暫。
槍尖，碎了。
槍尖、槍頭、槍身。
金屬槍頭也好，百年白蠟靈木槍桿也罷。
在陳嶽拳頭之下，一寸寸爆裂。
最後一整杆長槍，化成了漫天碎鐵、碎木。
火星與木屑交融一起。
映照出了長槍後，雙目瞪大的凌澤言臉龐。
拳頭！裹挾着碎鐵與碎木。
帶着碎掉長槍的餘力，重重轟在了凌澤言臉龐上。
砰！
沉悶的重擊聲中，凌澤言以比來時更快數倍的速度，倒飛而回，再次撞入了淮河深處。
大量水花濺起，落在了岸邊二會三大幫的精英幫衆頭、身上。
讓他們不由打了個寒顫。
水不冷，心冷。
“啊！！”
很快，漩渦出現，凌澤言再度出現在淮河水面上，憤怒的一聲大吼後，再次衝來。
凌澤言這一聲大吼，令空間震動。
令無數人痛苦捂耳。
這一次，凌澤言全身上下，白色罡氣密佈，疊加了一層又一層，一身先天內勁，幾乎全化成了罡氣外顯。
毫無保留。
砰，砰，砰，砰……
陳嶽將兩整瓶九陽回勁丹，以及十枚雪蓮回勁丹倒入嘴中，一步躍起，與凌澤言轟然對撞。
淮河上方，二人拳拳相碰。
空氣剎那間被扭曲，竟然誕生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向四方擴散。
二人落水。
淮河河底，二人瘋狂對碰，每一拳每一腳，皆爲全力。
大量的水柱震空而起，整條淮河，似都因爲陳嶽與凌澤言肉身廝殺，而在震動。
又是一股龐大水柱沖天而起。
二人破開水面，出現在岸上。
廝殺更爲激烈。
地面，一行行半米深的土溝出現，大量巨石被撞爛，岸邊樹木被摧毀。
一排排房屋坍塌，街道石磚被掀起、被打碎。
二會三大幫與天地門的幫衆們被無意識的捲入進來，一具具屍體出現，碎成了肉泥。
幫衆們不是不想逃，而是被凌澤言的先天威壓鎮壓，每挪動一步，都似有數倍於自己力氣的重勢壓下，讓他們難以移動。
只能在心中瘋狂祈禱，千萬不要打到自己這邊來。
青黑色肉身與罡氣硬撼。
一個力量強大，一個破壞力強。
二者全力對碰、消耗下，旁人竟然看不出到底是哪方佔據了上風。
只能捂住耳朵，忍受一道道似雷音般的撞響，令他們耳膜生疼。
對碰下產生的勁風，令他們衣衫獵獵作響，頭髮揚起。
眼珠子都被颳得生疼。
“六陽龍拳，金剛不壞。”
伴隨着一聲嘶吼，凌澤言的整隻手掌，變得金黃，然後握拳，砸在了陳嶽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