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安通渾身泥濘地回來,翠娘登時怒了,把丈夫推給女兒李令儀,從邊上抽起掃把,衝着李安通的小腿狠狠地就落了下去。
李安通跟趙啓秀纏鬥了幾個時辰,早已經精疲力盡,翠娘這樣一打,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趙啓秀剛想上前去扶,邊上的少女就拉住了他,朝他搖搖頭。
“翠娘打人的時候,可是誰也不顧的。”少女看着趙啓秀,鼓起勇氣道,“我叫沈昭蘭。”
趙啓秀轉過身,朝她點點頭,“趙啓秀。”
沈昭蘭道,“我知道你。”她見他不太想說話,只好繼續說李安通,“你看他那樣子準是到哪裏打架去了。”
趙啓秀道,“他爹怎麼了?”
沈昭蘭道,“不知道啊。突然在我們客棧裏一下子倒過去了,有人說是在監牢裏得了病。反正他家,全是翠娘一個人撐着,翠娘也很辛苦的。李安通身爲長子,整日裏沒有做過一件正經事。”
趙啓秀道,“是因爲龍城孟家那件事嗎?”
沈昭蘭道,“對啊。你知道?你看,臭名遠揚。”
緊跟着陳疆世等人也圍了上來,看到翠娘正噼裏啪啦地打着李安通,而李安通全程沒有還手。
李安通好幾次被翠娘打得雙手撐在地上,鮮血混着地上的積水在流淌。
翠娘邊打邊哭道,“你又去哪裏惹事了?家裏被你折騰的還不夠嗎?啊?爲了全部爲了你。你爲什麼不能懂事一點!李安通!你說話啊,李安通!”
她越是哭的大聲,下手越是狠。
邊上的村民再次竊竊私語。
不遠處的路燈照着這一羣人們,趙啓秀一看,全部都是看熱鬧的。
只有一個滿姨一直在流淚,嘴裏喊着,“翠娘別打了,少爺疼。”但滿姨一直被人拉着,也不能上前幫忙。
李安通被打的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上次的傷還沒好,這次又打。
就在翠娘還想要重重甩上一棍時,趙啓秀張開雙手,半跪倒在地,從後面抱住李安通,於是棍子落在了他的背上。
這是趙啓秀第一次受翠孃的棍子,心想,好疼,怪不得李安通那麼能打,這棍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翠娘見有個人衝上來,喝道,“讓開!今天我非打死這個兔崽子不可。”
趙啓秀道,“嬸子,李安通今天是跟我在較量。我們沒打架。”
邊上的李令儀立馬接道,“我明明看見他去了雞毛地。他去雞毛地就是打架的!”
趙啓秀瞥了一眼這少女,真的是兄妹嗎,爲什麼要這樣說哥哥呢,“誰說我們去雞毛地就一定在打架?”
李令儀道,“你…不然是去幹什麼!”
趙啓秀轉頭對陳疆世道,“陳疆世,你說。”
這麼多人看着,陳疆世也哦了一聲,“那個翠嬸,沒有去打架。我們一起燒烤。對。燒烤。”
李安通扶着胸口,頭低着看地,不否認也沒有承認。
翠娘見有人幫她,放下掃把,走向靠在那裏昏迷不醒的李良,“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啊。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她一哭,邊上的李令儀和弟弟李令喜也跟着哭。
這時,大淵村唯一的村大夫也來了,給李良診了診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這個病,我可治不了,去龍城吧。”
翠娘抽噎地問道,“很嚴重嗎?”
大夫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問題。應該是……”
剛纔還面色蒼白的李良突然提起一口氣,跳起來,朝着圍觀的村民大叫道,“都滾吧都滾吧。哎喲。天天來看我的老孃們打兒子啊。啊!”
他這樣一趕,人散了一半,李良揮舞着拳頭,笑嘻嘻地對翠娘等人道,“嘿。剛纔我是騙他們的。”
李安通垂着的頭擡起來。
李良道,“不暈倒,他們又要向我討要錢。”又衝着陳疆世等人道,“陳殭屍,趕緊帶着你的人滾,整日裏在老子面前礙眼,我叫我通哥打死你們!”
又轉向趙啓秀,笑眯眯道,“哎喲。小夥子不錯啊,叫什麼名字啊。娶媳婦了沒有?要不考慮考慮我們令儀啊。”
李令儀知道爹一向不正經,一跺腳,“爹!”臉紅紅地進屋去了。
李良嘿嘿了兩聲,“還不好意思了。姑娘大了,留不住了。不過勤奮的很啊,考慮一下嘛。”
趙啓秀拱手施禮,“小侄趙啓秀,既然叔叔沒事,我就回去了。”
“哎喲。別走啊。”李良道,“喂。”
滿姨已經過來把李安通扶了起來。
李良也不敢當着翠孃的面心疼李安通,只得拉着她向外走。
翠娘見丈夫沒事,也舒了一口氣,擦擦眼淚做晚飯去了。
李良緊張道,“通哥。你沒事吧。”
李安通見爹沒事,感覺傷都好了大半,微笑道,“沒事。擦點藥就好了。你呢。你沒事吧。”突然醒來,李安通也被李良嚇到了,但李良裝暈曾經也是有過的。
李良挺挺腰桿道,“當然沒事。我可是地頭蛇!”又看着不遠處趙啓秀回到自己家,一羣弟弟妹妹已經圍了上來,感嘆道,“這是個好孩子啊,挺好的。嘿嘿。”
李安通道,“你想爲令儀選嗎?”
李良看了一眼在廚房幫忙的李令儀,“令儀今年都十三歲了,也該好好找個人家了。”他指了指正在教妹妹讀書的趙啓秀道,豎起大拇指,“很好哪。”
李安通喫醋道,“爹的意思是他是好孩子。我不是?你都沒有這樣表揚過我。”
李良嘻嘻道,“那怎麼能一樣!我們通哥以後要做大事的,不能拘泥於兒女情長。”突然又嚴肅道,“通哥,千萬不要拘泥於兒女情長,知道麼!”
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晚了。至少她前世,還是讓爹失望了。又問道,“那你怎麼知道趙啓秀不是做大事的呢?而且嫁給做大事的人難道不好嗎?”
李良愣了愣,道,“他哥哥像是做大事的,趙啓秀嘛,看不太出來。做大事的男子身邊女人太多,不好不好。女孩子嘛,還是找個一心一意的男子比較好。”
李安通道,“我倒覺得趙啓秀像是做大事的。”
李良摸着下巴,反問道,“爲什麼啊?”
李安通道,“不知道。直覺。做大事的人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深藏不漏。”
李良推了李安通一把,“臭小子,很有見解嘛。你說的不正是我嗎?我就是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深藏不露啊。”
李安通嘻嘻道,“爹。拉到吧。你就是平平無奇,可沒有深藏不露。”
李良哼了兩聲道,“臭小子,那我們就來比劃比劃吧。”
李安通呲了一聲,“我要去上藥了。下次打。”
李良點點頭,“對對對。上藥上藥。”
李安通看了一眼遠處的趙啓秀,若有所思